孙美丽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看着门外凶神恶煞的壮汉,和那堆能把人埋了的现金,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病都快犯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更没见过这种阵仗。
“少骅……天赐……”
她带着哭腔,死死拉住正准备出门的叔侄俩,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妈求求你们了,别做傻事!咱们不搞了行不行?这钱咱们不要了,还给人家!钱没了可以再赚,人要是走上了邪路,就一辈子都毁了啊!”
卢天赐扶住母亲的肩膀,看着她恐惧的眼睛,心里一酸。
“妈,你相信我。”
他坚定道:
“这不是邪路,这是正经生意。我们是在赚钱,不是在赌命。你放心,等爸出来,我们家会比以前更好,好一百倍!”
“妈,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 * *
西港市金海证券交易所。
上午十点,一列极其扎眼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停在了门口。
前面,是一辆闪着警灯的桑塔纳警车。
中间,是卢少骅那辆黑色的丰田皇冠。
后面,跟着七八辆颜色各异的轿车,车里坐着的,全是那些大佬派来的“监工”。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港岛大亨来视察了。
王辉特地派了两个信得过的警员,名义上是“护送大额现金”,实际上是给卢家站台,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
卢少骅提着数个塞满了现金的巨大帆布袋,来回搬了好几次。
在两个警察和十几个“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了交易大厅。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股民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群人。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柜台后头,一个年轻姑娘被这阵仗吓得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开户,存钱。”卢少骅将两个沉重的袋子“砰”的一声放在柜台上。
拉链拉开,一捆捆崭新的钞票,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当卢少骅报出“一千六百三十万”这个数字时,整个交易大厅里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柜员姑娘的手抖得连笔都快拿不稳。
很快,证券公司的行长一路小跑地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亲自将卢少骅请进了贵宾室。
* * *
与此同时,黄家。
黄佩玲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
这两天,家里安静得可怕。
父亲黄科长一句话都不跟她说,每天阴沉着脸出门,又阴沉着脸回来。单位里那些关于亲家是走私犯的流言蜚语,像一根根针,扎得他抬不起头。
她能感觉到父亲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耗尽。
她再也忍不住了,抓起桌上的大哥大,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
听到卢天赐声音的瞬间,黄佩玲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委屈。
“天赐……我爸他……他好像在托人打听……打听离婚的流程了。”
“他说,不能让我毁了他一辈子的前程。”
“天赐,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跟你分开!”
电话那头,卢天赐沉默了片刻。
“玲玲。”
“信我。”
“再给我三天。就三天。”
“三天后,我开着车,风风光光地去接你回家。我要让咱爸,把所有听到的闲话,一个字一个字,全都自己吞回去!”
……
挂掉电话,卢天赐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赢得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 * *
金海证券,贵宾室里。
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一千六百三十万,已经变成了一串躺在账户里的数字。
豹哥派来的两个马仔,一左一右地站在卢少骅身后,像两尊门神,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卢少骅凑到卢天赐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第N次问道:
“天赐……真……真的没问题吗?这可是一千多万啊!万一……万一……”
卢天赐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根不断跳动的绿色K线。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指着屏幕上那支股票的名字。
“二叔。”
“买。”
“全仓,买进去。”
交易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看着卢天赐递过来的纸条,反复确认。
【四川长虹,600839,全仓买入。】
姑娘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这个过分年轻的客户,以及他身后那群神情各异、气场彪悍的“保镖”,喉咙有些发干。
“先生,您……您确定吗?一千六百三十万,全部……买入这一支股票?”
卢天赐微微一笑。
“yes!”
“买!”
一个字,言简意赅。
姑娘不敢再多问,连忙低下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这一笔单子都比得上一天的量了。
交易大厅的电子屏上,那支名为“四川长虹”的股票,价格的末尾数字,在海量资金涌入的瞬间,微不可察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随后,又归于沉寂。
“好了,各位大哥。”
办完手续,卢天赐转过身,对着那群神色紧绷的“监工”们拱了拱手。
“钱已经进去了,戏台子也搭好了。接下来一天,咱们什么都不用干,该喝酒的喝酒,该打牌的打牌,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他顿了顿,目光挨个扫过众人。
“明天,等着看戏就行。”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复杂的眼神,拉着还在云里雾里的二叔卢少骅,在一众警察和“保镖”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交易所。
* * *
五月十七日。
买入股票后的第一天。
市场风平浪静,像一潭深绿色的死水,偶尔泛起一两圈涟漪,便迅速被吞噬。
下午两点。
“夜色撩人”歌舞厅的VIP包厢里,豹哥派去盯梢的马仔“飞机”,正捏着大哥大汇报。
“飞机,现在什么情况?”
“豹……豹哥,”飞机忐忑道,“那支……那支票,跌了。从上午开盘到现在,跌了……跌了快两个点了。”
两个点。
一千六百三十万的本金,就是三十多万打了水漂。
电话那头沉默了。
许久,豹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给那个姓卢的小子打电话。”
“告诉他,这就是他说的带我发财?很好。”
“你再替我转告他一句话。明天收盘,账上的钱,要是比我投进去的本金少一分,我就卸他一条腿。少两分,我卸他两条。”
“要是少了一毛钱……”
“我就把他和他那个叔叔,一起打包,填进西港码头的沉箱里去。”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飞机瘫坐在沙发上。
“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