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苏晚蹲在特藏室的角落，小心翼翼地修补一本民国时期的线装诗集，指尖沾着淡淡的糨糊，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阳光混合的温暖气息。
“又在忙？”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晚回过头，看到陆承宇抱着一摞古籍走进来，白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线条。他最近似乎格外忙，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却依旧挡不住眼里的光。
“嗯，这本周作人的诗集边角有点破损。”苏晚举起书给他看，“你看，这里还有虫蛀的痕迹。”
陆承宇放下手里的书，凑过来看。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味，苏晚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我帮你。”他没察觉到她的局促，拿起镊子和修补纸，动作熟练得让她惊讶，“以前跟着爷爷学过一点。”
两人头挨着头，一起修补书页上的破洞。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苏晚的手指纤细，陆承宇的指节分明，偶尔碰到一起，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苏晚数着书页上的字迹，心里却乱了节奏，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对了，”陆承宇忽然开口，“下周六系里有个学术讲座，讲《诗经》的，一起去？”
苏晚的眼睛亮了亮：“好啊，我早就想去听了。”
她喜欢《诗经》，陆承宇是知道的。他曾在她生日时，送了一本民国影印版的《诗经》，扉页上用钢笔写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字迹清隽，看得她心跳了好几天。
那天的讲座结束后，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晚风带着凉意，吹起苏晚的长发，陆承宇很自然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
“考试周快到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他问。
“还行，就是《古代汉语》有点头疼。”苏晚裹紧外套，“你呢？历史系的文献综述不好写吧？”
“还好，已经写得差不多了。”陆承宇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要是有不会的，随时找我。”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一起去图书馆占座，他看他的史料，她背她的诗词；一起去食堂吃饭，他总会把她不爱吃的香菜挑出来；晚上复习到闭馆，他会送她回宿舍，在楼下等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才离开。
图书馆的天台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考试周最累的那天，苏晚趴在天台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灯火叹气：“真希望快点考完，我想去看海。”
“等考完，我带你去。”陆承宇忽然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苏晚猛地转过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漫天的星光，也映着小小的她。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我、我随便说说的。”
陆承宇却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说真的。”
考试周结束那天，天空飘着细雪。苏晚刚走出考场，就看到陆承宇站在雪地里，手里拿着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恭喜解放。”他把红薯递给她，眉眼弯着，“周末去看海？”
苏晚握着滚烫的红薯，心里也暖烘烘的。她用力点头：“好。”
那趟海边之旅，成了苏晚记忆里最亮的光。他们在沙滩上追着浪花跑，在礁石上看日出，陆承宇用手机给她拍了很多照片，有她笑着跳起来的样子，有她蹲在沙滩上捡贝壳的侧影，还有一张，是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叠在一起，被他偷偷设成了手机壁纸。
回来的火车上，苏晚靠在窗边打盹，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陆承宇的肩膀上，他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他正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醒了？”他轻声问，“快到学校了。”
苏晚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忙坐直身体：“对不起，不小心睡着了。”
“没关系。”他笑了笑，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这个，给你。”
盒子里是一条银项链，吊坠是一片小小的银杏叶，在车厢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上次在海边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苏晚的心跳得厉害，指尖颤抖着接过项链：“谢谢你。”
“我帮你戴上？”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陆承宇站起身，走到她身后，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脖颈，把项链扣好。他的呼吸就在耳边，苏晚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像要跳出胸腔。
“苏晚，”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我喜欢你，很久了。”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火车行驶的轰隆声。苏晚僵在座位上，不敢回头，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原来那些藏在心底的悸动，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知道现在说可能有点突然，”陆承宇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如果你觉得……”
“我愿意。”苏晚转过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陆承宇，我也喜欢你。”
陆承宇愣住了，随即眼里爆发出明亮的光。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拥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让她安心的气息，苏晚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雪还在下，火车载着满车厢的温暖，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苏晚不知道，这场看似水到渠成的爱恋，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现实撕出一道巨大的裂痕。但此刻，她只知道，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最温暖的拥抱，和一颗为她跳动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