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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苏念在家住了一晚,星期天一早便去了苏红女士的”红姐服装定制”店。

晨光透过玻璃橱窗洒进来,给满屋子的布料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她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设计稿,那是她最近完成的夏装系列,每一笔线条都凝结着她的心血。她想从中选出好的作品去参加九月份的全国服装创新大赛。

她这个系列服装是把传统服饰增加一些现代风格元素。

“妈,您看这个收腰设计……”苏念将图纸铺在裁剪台上,指尖轻点着细节处。

阳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衬得那些因为最近摸索缝制工艺而被针扎出的小红点格外明显——那是她这些天来拼命用忙碌缝补伤口的证明。

苏红女士凑近细看,眼角细纹舒展开来:”这个盘扣设计很特别,用暗纹绸缎来做会更显质感。”她抬头望向女儿,目光里盛满骄傲。

自从苏念上大学后,她设计的改良旗袍和新中式连衣裙确实为小店吸引了不少年轻顾客。

“红姐,念念这设计真不赖!”芬姨从里间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花茶递给苏念。

这个年近四十的女人眼角已布满细纹,但手上的针脚依然细密匀称。她年轻时丈夫早逝,靠着在苏红这里学的手艺独自拉扯大儿子。

苏念微笑着接过芬姨递来的茶:”芬姨,这件斜襟的版型还得您帮着把关。”她抿了口茶,茉莉的清香在舌尖绽开,暂时冲淡了连日以来的苦涩。

茶水氤氲的热气中,她恍惚地想:人生就像一块布料,被剪坏了就重新打版,可有些裂痕即使用最细的针脚也缝补不完整。

三人忙碌到下午,样衣已初见雏形。苏念将半成品仔细挂好,手指抚平每一处褶皱。

布料在她指尖流淌,仿佛有生命般顺从地展现着设计的灵魂。

“你回学校吧,剩下的交给我们。”苏红女士替女儿整理着衣领,手指不经意掠过她消瘦的锁骨,”回学校记得按时吃饭。”

说完,递过一袋吃的给女儿,”跟秋燕一起吃,下次带她回家吃饭,哎,那可是个好孩子。”

母亲的眼睛里藏着没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像一件未完工的衣裳,针脚都藏在看不见的里衬。

苏念点点头,转身时没注意到母亲欲言又止的目光。

她推开店门,六月的热浪扑面而来,与店内凉爽的空调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她此刻平静外表下翻涌的心绪,表面波澜不惊,内里早已惊涛骇浪。

回到学校时,夕阳已将宿舍楼染成橘红色。

苏念刚走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树荫里闪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念念,最近怎么了?怎么都不理我?”李远穿着她曾经最喜欢的白衬衫,虎牙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光,像是往她心上扎的最后一根针。

苏念的脚步一顿。

抬眼看着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少年,突然发现他的笑容里藏着那么多她从未察觉的虚伪。

原来有些人就像劣质布料,表面光鲜,一洗就褪色。

“哦?”她微微挑眉,声音轻得像是羽毛落地,”李同学这是在跟谁说话呢?”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仿佛再大的石头扔进去也激不起涟漪。

李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还生气呢?那天就是哥们儿起哄……”

“起哄?”苏念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子,”原来管劈腿叫起哄?何茜知道你这么定义吗?”她的声音像一把钝剪刀,缓慢而残忍地剪断最后的情丝。

那让她夜不能寐的背叛,此刻说来竟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还好时间是最好的熨斗,再深的褶皱也能被抚平。

李远伸手想拉她:”念念,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苏念侧身避开,声音冷静得可怕,”你知道吗?我该谢谢你。”

她直视着李远困惑的眼睛,”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清汤寡水、毫无情趣’的我,也能让人念念不忘呢?李远,我们结束了!”

有些成长就像布料的缩水,总要经历一次痛彻心扉的洗涤。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宿舍楼。

玻璃门合上的瞬间,她听见李远在身后喊了什么,但那些话语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再也传不进她的心里。

心门一旦锁上,连回声都不会留下。

而此时,中医大的下课铃响了。司严正在黑板上写最后一味药材的性味归经。

粉笔末在指尖簌簌落下,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学生们收拾书本的窸窣声漫过来,他却站在讲台上没动,目光落在窗外那排梧桐树上 —— 有些树叶被风卷着打旋,像些找不到方向的心事。

那天那个女孩看起来是林非儿同学的朋友,应该也是名大学生吧。

“大学生……” 司严低声自语,指尖在教案本上敲出轻响。

当“老牛吃嫩草” 这词从脑子里冒出来时,司严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失笑地摇摇头,伸手松了松领带。行医这些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自诩冷静自持,却栽在了一场荒唐的酒后。

那杯被发小秦川劝着喝下的威士忌,后劲竟这么足,足到让他把所有的克制都变成了温水里的糖,融化得一干二净。

那晚的事明显那个女孩吃了亏,自己不能无动于衷,是不是应该向林非儿打听一下那女孩的情况。

走到楼梯口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秦川发来的消息:“下周回江城,老地方聚?”

司严盯着那行字,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上次就是因为他,在国外待久了学了些江湖气,硬拉着他们几个喝了三瓶洋酒,美其名曰 “庆祝归国”。

酒液滑过喉咙时像火烧,他明明记得自己说了 “不能再喝了”,却还是被架着碰了杯。

酒精真是个坏东西。

它会让平日里严谨的诊断变得模糊,会让恪守的边界感溃不成军,会让他在醒来后,面对凌乱的床单和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满心的懊悔。

就像一味用错的药,不仅治不好病,还会凭添新的症结。

他按下回复键:“不了,最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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