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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林上空,四道被奇异能量包裹的身影撕裂空气,疾掠树冠,带起沉闷呜咽。

领头者北空鹰隬般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紧绷的下颌如刀刻。

“云颜!感应到了?”他的声音穿透能量罩,带着金属颤音,每个音节都像绷紧的弓弦。

紧随其侧的云颜,修长手指闪电般点向眉心。

刹那间,一枚由繁复星辰轨迹勾勒的玄奥纹路在她额间骤然点亮,流淌幽微蓝芒,映得清冷面容更添神秘。

“圣物就在前面!近在咫尺!”她的声音短促锐利,透着猎物触手可及的兴奋与急迫。

“抓紧!”百桑的警告如冰冷铁块砸落,厚重压抑,“绝不能惊动那些人!一丝波动也不行!”他浑浊的目光警惕地扫视下方沉寂山林,仿佛阴影中潜藏无数贪婪之眼。

“我该说什么?”百一茫然的声音在疾行中飘忽,如同他因力量透支而微颤的手臂。

话音未落!

前方虚空骤然扭曲、凝固!如同水面投入巨石,空间涟漪瞬间硬化成屏障。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凝固光影中一步踏出,稳稳悬停于他们必经之路,姿态闲适如庭院漫步。

青衫拂动,不染纤尘,正是叶青风。

他嘴角噙着玩味笑意,目光如探照灯扫过四人身上迥异于此世的服饰纹路与能量波动,眼神带着洞穿一切的了然。

“等等,诸位想去哪?”叶青风声音清朗,恰到好处地透出一丝讶异,仿佛路遇寒暄,“哦?新世界的原住民!稀客!远道而来,有何贵干?”语调轻缓,字字却如重锤敲在北空心坎。

北空瞳孔骤缩成针尖,强行稳住被逼停的身形,无形气浪在脚下轰然炸开,压碎下方一片树冠。

“让开!”他声音低沉如闷雷滚动,压抑着极致暴怒,“我们只取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挡路者,死!”最后三字,杀气凝成实质。

“既已认主,何必强求?”叶青风微微摇头,眼神却锐利如针,刺探着四人周身残留的、细微而紊乱的空间波动——那如同被强行撕裂的伤口,散发着痛苦气息,“……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他话锋陡转,笑意更深,眼底寒意如冰泉涌出,“你们如何钻过空无界域那铁桶般的壁垒?这代价……怕是把骨头都碾碎了吧?”目光如刀,仿佛已看穿四人跨界时深入骨髓的痛苦与虚弱。

“动手!”北空暴喝,彻底撕碎最后一丝对话可能!再纠缠,压制的伤势与虚弱必将暴露!

宇宙初开般的混沌炸裂!四人周遭景象瞬间被狂暴的星辰伟力撕碎、重塑!葱郁山林、婆娑树影如劣质画布般被粗暴扯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深邃的星海,点点寒星冰冷闪烁。

星海中央,七颗庞大的星辰自虚无中轰然升起,裹挟着震耳轰鸣!形态各异:或如狰狞獠牙,或似熔岩巨拳,或像棱角晶体,每一颗都散发着磅礴无匹、截然不同的星辰之力!青玉寒芒刺骨,釉红烈焰焚空,湛蓝涡流噬光,银白锐气割裂空间,烁金光芒霸道宣示毁灭!七色光芒疯狂交织扭曲,将天空染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琉璃地狱。

实质般的星辰威压如同“亿万钧海水”倒灌,排山倒海压向叶青风!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空间绽开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吼——!”北空双目赤红,爆出非人咆哮,双臂肌肉贲张如虬龙,猛地推出!身后虚空,如同被无形巨爪撕裂,瞬间洞开数百道扭曲狰狞的星空之门!门扉边缘,紫色电蛇狂舞炸响,“噼啪”刺耳。

门内幽暗如宇宙巨兽咽喉,散发出心悸的毁灭气息!

下一瞬!

数百道粗壮如山的毁灭星光洪流,如同挣脱束缚的太古凶兽,咆哮着喷薄而出!它们粘稠如液态星河,翻滚着星骸与狂暴能量。

发出撕裂神魂的尖啸!光流所过,空间被犁开灼热焦黑的伤痕,带着焚灭万物之威,瞬间将叶青风的身影彻底吞没!视野中,只剩一片纯粹到绝望的毁灭之光!

“焚!”云颜清冷的厉喝穿透轰鸣!额间星辰纹路炽烈燃烧至极致,蓝芒化作刺目炽白!十指如幻影点出,虚空中凭空凝结出高度压缩、核心足以汽化精钢的炽白火球!在她决绝意志下——

轰轰轰轰轰——!

火球毫无间隙地疯狂爆裂!毁灭的声浪汇聚成交响,恐怖高温蒸腾空气,炽白冲击波如无形巨锤,层层叠叠轰击在叶青风被星光覆盖的区域!下方,数人合抱的古树如麦秆般拦腰震断粉碎,齑粉暴雨般激射!地面被犁出纵横深沟,焦土翻卷!

“锁!噬!”百一嘶哑如锈铁摩擦,强忍灼痛,双臂猛振!数条由无数薄如蝉翼、幽蓝寒刃绞缠而成的巨大蛇形锁链破空而出!刃链如活物般刁钻蜿蜒,瞬间封死叶青风所有闪避空间!狰狞蛇口内,并非毒牙,而是一团高度凝聚、嗡鸣蓄势的毁灭星光核心,直指束缚与引爆!

“镇!碾!”百桑低吼如闷雷,浑浊双目精光爆射!十二颗磨盘大小、暗沉如铁、铭刻扭曲符文的金属圆珠呼啸升腾,悬于爆炸区上空!嗡——!

圆珠齐震低鸣,粘稠如胶、沉重万钧的引力丝线垂落交织,瞬间化作一张覆盖天地的无形巨网!力场禁锢空间,碾压力道似要将网下一切——物质、能量乃至空间本身——压碎成齑粉!

四大杀招,星空之力的极致演化与狂暴攻击的完美融合,于百分之一息内轰然爆发! 那片区域彻底沦为毁灭熔炉:星光洪流奔涌,爆炎火海翻滚,狰狞刃链穿梭,引力巨网碾压!空间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道道漆黑裂缝时隐时现,泄露虚无冰冷!能量风暴中心,光线扭曲湮灭!

就在这足以让生灵瞬间飞灰的风暴核心——

一声轻笑,清晰如耳语,带着慵懒、玩味……甚至一丝无聊,穿透震耳轰鸣与空间哀鸣,刺入四人紧绷的神经!

啵!

一道无形屏障,薄如初春湖面将融未融的水波,柔韧超乎想象,悄然浮现于叶青风身外三尺。

它看似脆弱不堪,却在与洞穿山岳的星光洪流接触刹那,爆发出刺耳锐响——“滋啦!滋啦!滋啦!”!狂暴光流撞击其上,如怒涛拍击亘古礁石,瞬间炸裂成漫天绝望的光屑星雨!任凭光流咆哮冲击,水波屏障只是微微荡漾,稳如磐石!

叶青风的身影在光雨、火海与刃链中清晰浮现。

青衫在风暴中猎猎作响,却纤尘不染。

他甚至未曾多看那焚山煮海的攻击一眼,右手随意抬起,五指朝云颜引爆的炽白火海方向,轻轻一拂,优雅如掸微尘。

嗡——!

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巨力凭空而生!非是冲击,而是绝对的“推开”!足以融金化铁的狂暴火海,仿佛撞上叹息之墙,被无形巨手以玄妙手法一拨。

火海哀鸣着向两侧狂卷分流,在虚空中焚烧出两道扭曲焦痕,却连叶青风一片衣角也未能触及!

“嘶——!”数条毒蛇般的刃链,趁火海分流瞬间,刁钻噬咬而至!刃口凄厉尖啸!叶青风微微侧首,左手食指随意点出,指尖前方空间骤然塌陷凝实!

叮叮叮叮叮——!

骤雨般的刺耳金铁交鸣炸响!刃链蛇头如撞铁壁,火星疯狂迸溅!链身剧震呻吟,绞缠利刃几欲崩碎!

更诡异恐怖的是!蛇口深处那压缩到极致、即将喷发的毁灭星光,竟被这凝滞空间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压回!能量无处宣泄,瞬间在蛇口内部反噬爆炸!砰!砰!砰!沉闷炸响中,刃链如被掐住七寸的毒蛇,痛苦扭曲痉挛!百一闷哼如遭重击,脸色煞白,双臂颤抖,嘴角溢出一缕猩红!

头顶! 十二颗山岳般沉重的圆珠垂落的禁锢力场已然落下!空气如万载玄冰般冻结凝滞!叶青风甚至未抬眼,双肩只是极其轻微地一耸。

“破。”

一声轻描淡写却蕴含天地敕令的低语。那坚韧如龙锁的引力之网,如蛛丝投入真火,无声寸断消融!十二颗圆珠如被无形巨掌拍中,凄厉哀鸣,符文瞬间黯淡,翻滚着化作黯淡流光,无力坠向幽谷,砸出“咚咚”丧钟般的闷响!百桑身体剧晃,“哇”地喷出大口鲜血,眼中尽是无尽骇然与绝望!

“就这点……令人打哈欠的斤两?”叶青风慵懒而失望的声音,如冰针刺穿轰鸣与溃散的能量,精准扎入四人惊骇欲绝的心脏,“新世界派你们几个气息奄奄、骨头都没接好的残兵败将来,是瞧不起此界无人,还是……”他目光如万载寒冰扫过四人惨白的脸,“……瞧不起我叶青风?” “风”字落下,空气凝滞,风亦屏息。

他不再防御。

右手五指倏张,对着前方勉力维持最后几道摇摇欲坠星空之门、脸色惨白、嘴角溢血的北空,遥遥一握!动作随意如摘果,眼神漠然如判蝼蚁生死。

“噗——!!!”北空双目暴凸,如遭无形万钧巨锤轰胸!全身骨骼爆出碎裂声!数百道星空之门如泡沫般扭曲、崩解、溃散!鲜血如泉狂喷,身体如断线破筝倒飞,护体星影如风中残烛熄灭,气息瞬间萎靡至微不可闻!

“大哥——!!!”云颜发出肝胆俱裂的凄厉尖叫!眼见北空濒死,她彻底疯狂!额间黯淡星纹如回光返照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她不顾一切压榨最后本源,甚至燃烧生命!比之前狂暴数倍的炽白火海瞬间凝聚,如垂死恒星最后的爆发,铺天盖地涌向叶青风,妄图阻拦!

叶青风甚至未正眼瞧那焚山煮海之焰,只对着云颜方向,屈指一弹,轻巧如掸尘。

嗤——!

一缕凝练无形、快逾闪电的气劲无声射出!云颜倾尽生命催动的狂暴火海,如被烧红钢针戳中的肥皂泡,瞬间洞穿湮灭出一个巨洞!气劲余势未衰,精准击中她额间星辰纹路核心!

“呃啊——!!!”云颜只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变形的痛呼,额间炽芒如烛火浇灭!深入骨髓的剧痛席卷全身,所有力量瞬间抽空!她眼前一黑,如断翅之鸟,软软直坠向下方幽暗深谷!

“云颜!!”

百桑百一目眦欲裂,血丝布满眼球!强忍自身反噬带来的经脉寸断剧痛,拼命压榨残存力量欲救云颜。

百一操控仅剩的两条残破刃链,悲鸣噬咬向叶青风。

百桑则强行催动谷底几颗黯淡圆珠,欲牵引云颜。

叶青风如驱飞蝇,看也未看。

左手随意向外一挥袍袖。

呼——!!

一股磅礴力量构成的窒息风暴平地卷起!如飓风扫枯草!百一那两条残破刃链首当其冲,如朽木枯草卷入风暴,瞬间绞碎成漫天金属碎片!百桑那几颗勉强飞起的圆珠,如被无形巨灵神掌拍中,哀鸣着彻底失光,如顽石般再次坠入深谷乱石,再无动静。

无可匹敌!摧枯拉朽!

冰冷彻骨的恐惧如毒藤勒紧四人心脏,将最后一丝夺回圣物的狂热彻底冻结、淹没。

北空强忍脏腑移位、骨骼碎裂的剧痛,猛咬舌尖,激发最后潜能!强行稳住倒飞身形,化作模糊残影俯冲,一把捞住昏迷下坠的云颜!嘶哑吼声充满绝望颤抖,如垂死哀鸣:

“走!!!快走——!!!”

残存如风中残烛的星光疯狂涌动,裹挟着四人狼狈不堪、伤痕累累的身影,化作四道歪斜仓惶、明灭不定的惨淡光痕,以近乎燃烧生命的速度,亡命般朝着天际尽头疯狂遁逃!只在身后留下紊乱带血的能量尾迹,迅速消散于凛冽山风之中。

叶青风悬立虚空,未追。

他弹了弹纤尘不染的青衫袖袍,仿佛拂去微尘。

望着那四道如丧家之犬般消失在天际尽头的光点,嘴角玩味笑意敛去,化作一丝冰冷凝重,眼底深处锐芒一闪。

“啧,就送出这种货色?”他低声自语,声音回荡在骤然寂静的山林上空,带着不屑与深思,“不过……新世界的老鼠,竟能钻过空无界域……”他顿了顿,目光幽深,“看来,情况比预想的严重。”

他微微侧首,目光如实质电芒穿透层层密林枝叶,精准投向某个被厚重阴影笼罩的角落,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看来,得好好‘打扫’了,灵门那边也该动动,这潭水不能总这么浑。” 既是自语,更是警告。

话音落,叶青风身影如滴入水中的墨迹,在空气中徐徐淡化消散。

唯余下方狼藉断木、焦土坑洞、压塌山岩,以及空气中残留的狂暴能量余波,如同无声墓碑,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力量悬殊到绝望的碾压。

密林深处,阴影如凝固墨汁。

一道全身包裹在深沉夜色斗篷中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目睹了全程,目睹了四人溃逃,也清晰听到了叶青风最后的警告。

斗篷阴影下,一丝冰冷玩味的弧度在嘴角勾起。

低沉而奇异的嗓音,如夜枭余音,在死寂林中悄然响起:

“真是……精彩呢。” 阴影微漾,身影无声融入更深黑暗。

唯有一片被无形之力压弯的草叶,在月光下悄然弹起。

“先驱者!”

元休的话像火星溅入滚油!短暂的死寂轰然炸开,化作一片狂热!白面具们的手臂疯狂挥舞,红袍翻腾如血色浪潮。

压抑的议论声被彻底淹没,只剩下变了调的兴奋嘶吼、难以置信的抽气声,以及对“新世界”力量赤裸裸的贪婪。

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在沸腾,躁动的能量几乎要掀翻屋顶。

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自己掌控那神奇火焰的幻梦。

“烛火社团!我们要加入!”

“新世界!带我们去新世界!”

“那力量……太可怕了!”

就在这狂热即将吞噬最后一丝理智的瞬间——

一股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降临!这不是温度的下降,更像是空间本身在扭曲、呻吟。

一阵低沉、令人心悸的嗡鸣声,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下,压过了震耳欲聋的喧嚣。

一面面幽蓝、冰冷的“光镜”毫无征兆地在大厅各处凭空凝结!它们没有实体,纯粹由刺骨的蓝光构成,悬浮空中,彼此映照、折射、扭曲。

蓝光在镜面间疯狂弹跳、倍增,眨眼间,大厅中央就被一片冰冷、诡异、变幻莫测的蓝色光域吞噬,与元休手中那盏温暖烛火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绝对对立!

其中一道最锐利、最刺眼的蓝光,精准如箭,狠狠打在紧闭的沉重橡木大门上。

门板像被强酸腐蚀的蜡,剧烈地扭曲、变形,发出无声的哀嚎,迅速溶解、重构!厚重的木门消失无踪,原地只剩下一面巨大的、涟漪剧烈荡漾的湛蓝光镜!它像一潭不祥的死水,倒映着周围碎裂的光镜,瞬间将入口变成了一片令人眩晕的蓝色迷宫。

就在那巨大光镜的涟漪翻涌到顶峰时——

一只漆黑的靴子,带着千钧之力,从镜面中心踏了出来!

“嗒。”

靴跟叩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得如同在每个人耳边敲响了丧钟。

紧接着,一个全身裹在深沉如夜的黑衣中的身影,仿佛穿过粘稠的水幕,从那光镜中一步跨出,稳稳站定,成了整个空间突兀的焦点。

几乎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悬浮在四周的所有湛蓝光镜,镜面上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漆黑裂痕!裂痕疯狂蔓延,将其中扭曲的倒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下一刻,所有光镜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冰冷的蓝光和诡异的倒影彻底湮灭。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只是众人集体做的一场噩梦。

只有那黑衣人,突兀地、真实地立在原地,站在元休和方言的正下方,站在所有惊骇欲绝的宾客面前。

前一秒还在沸腾的狂热,瞬间被冻结!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无数具因震惊而僵硬的躯体,和一双双被恐惧攫住、无法移开的眼睛。

黑衣人微微抬起了头。

兜帽投下的阴影深不见底,吞噬了他所有的面容。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响起,清晰地刺破了死寂: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走错门了,不过见你演的这么好,但是你张口闭口就是新世界,新世界……啧,说得好像那新世界好像就是你家一样,被你们这群人捏在手里了似的?”

这话语像一把冰锥,狠狠扎入凝固的空气。

“抓住那个捣乱的家伙!”元休惊怒的厉喝猛地从鎏金面具下炸开!

那些魁梧的保镖,在命令出口的刹那,已如猛虎般带着劲风扑向台阶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却纹丝未动,像尊石雕,只是极其轻微地侧了侧头。

就在保镖粗壮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衣角的瞬间——

一道快得看不清的残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鬼魅,无声掠过石阶!

与此同时,元休手中高举的“晨曦烛光”灯盏内,那跳跃着淡金色光芒、映照着奇异虚影的珍贵火苗——骤然熄灭!

大厅的光线猛地一暗!就在火苗彻底消失前的那一丝微光中,似乎极其模糊地映出了一个扭曲、非人的轮廓,正站在元休方才的位置上!

元休只感到手中一轻,那象征力量的灯盏竟凭空消失了!他瞳孔骤缩,右手闪电般按向腰间的枪柄,身体猛地拧转,凌厉的目光狠狠扫向光线昏暗的二楼看台,声音低沉得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怎么回事?还有人!”

元休身旁的方言,在灯灭的同一毫秒,也猛地抬起了头。

他眼中那份精心维持的贵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冻结万物的冰冷杀意,仿佛连空气都要在这目光下凝固。

“呵……”

一声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冰冷彻骨的轻笑,如同毒蛇吐信,幽幽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上空,钻进每一个惊魂未定的灵魂里。

笑声的余韵未散,黑暗与无形的压迫感已如潮水般淹没了每个角落。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死死吸住。

环形走廊通向大厅的石阶顶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立在那里。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刚从元休处夺来的青铜灯盏。灯盏在他指尖轻盈旋转,底座与琉璃罩偶尔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晨曦烛火’……倒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九成九的稀罕物。”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借我用用。”他随意地晃了晃灯盏,“等我哪天玩腻了,心情好,说不定……就还给你们。”

“咔哒。”元休拇指顶开手枪保险栓,声音冷硬如铁。

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鎏金面具下传出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不请自来,夺人之物……阁下,是不是太没规矩了?太没礼貌了!”

夜风骤然变得急促,呼啸着灌入空旷的大厅。

黑衣人宽大的斗篷下摆被烈风狠狠掀起、翻飞。

然而,兜帽下的那片阴影依旧深不可测。

“规矩?礼貌”黑衣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轻笑,“我又不是什么伪君子,呵呵,我不讲那个。”

他微微一顿,灯盏在他指尖转出模糊的残影,“我自然很没规矩,很没礼貌。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赤裸裸的恶意,“我要是正经找你借,递拜帖说‘元休先生,请借宝灯一观’……你肯定,也不会答应,对吧?”兜帽下的阴影似乎精准地转向了元休。

话音未落!

一直沉默如渊的方言,动了!

他没有引动那标志性的火焰。在“晨曦烛火”被夺、对方意图不明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最直接、最能避免波及灯盏的方式——近身搏杀!他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直扑石阶顶端的黑衣人!

速度快得骇人,七级石阶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踏上最后一级石阶,距离黑衣人仅剩三步之遥时,他雷霆出手!右手并指如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快、准、狠,直刺黑衣人斗篷下掩藏的咽喉要害!

黑衣人无声地咧开嘴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在这狭窄的石阶顶部通道口,他展现出了鬼魅般的身法。就在方言手刀即将触及咽喉的刹那,他异常灵活地向左一晃、侧身、旋即矮身!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避开了致命的攻击路线。更令人心惊的是,他托着沉重灯盏的手始终稳如磐石!跳跃的淡金烛火(他已重新点燃)在琉璃罩内平稳燃烧,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他空闲的另一只手,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啪!

声音清脆,如同死神的敲门声。

回应这响指的,是地动山摇!

方言立足之处,以及他刚刚冲上来的狭窄通道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烈爆裂!

轰!轰!轰!

数十条手腕粗细、颜色暗沉如凝固的污血、覆盖着尖锐倒刺和滑腻苔藓的诡异藤蔓,带着撕裂泥土与石板的闷响,裹挟着碎石烟尘,如同蛰伏千年的剧毒巨蟒,骤然从地下和两侧石壁疯狂窜出!它们疯狂地扭曲、抽打、缠绕,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凶狠地从四面八方卷向通道中孤身一人的方言,意图将他死死缠缚、绞碎!

恐怖的植物撕裂了现实!

方言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战斗本能超越了思考。他一声低喝,前冲之势硬生生钉在原地,双脚深深踏入地面(脚下石板应声碎裂)。双掌赤红如烙铁,猛力向前推出!

“熊!”

高度凝聚、压缩的烈焰瞬间咆哮喷涌!化作数条手臂粗细、鳞甲宛然、栩栩如生的赤红火蛇!带着灼热焚风,嘶啸着迎头撞上扑来的暗沉藤蔓群!

嗤——!滋啦——!噼啪!

火焰与藤蔓猛烈碰撞、撕咬!火蛇凶猛地缠绕上藤蔓,发出油脂被烈火焚烧的可怕声响,藤蔓表皮瞬间焦黑、碳化、爆裂,散发出浓烈刺鼻的焦糊恶臭。

藤蔓则疯狂地抽打、缠绕,试图绞灭身上的烈焰,坚韧的枝条砸在火蛇身上,溅起漫天火星!火光与藤蔓扭曲的影子在狭窄通道里疯狂搅动、搏斗,将这片空间瞬间化为烈焰与荆棘搏杀的炼狱!热浪滚滚,焦臭弥漫。

趁着数条火蛇暂时阻挡住藤蔓的狂潮,在密集的藤蔓攻势中烧灼出一条狭窄的通路,方言眼中厉芒如刀锋般一闪!他毫不犹豫,身体压到最低,如同贴地掠过的赤色箭矢,猛地蹬踏碎裂的地面,再次悍然前冲!目标只有一个——黑衣人那只始终稳稳托着“晨曦烛光”的手!

他的眼神死死锁定了琉璃罩内那跳动的、淡金色的烛火。所有的动作、凝聚的力量、燃烧的意志,只为了一件事——

夺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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