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盯着日历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日期——五月二十一日,她的生日。往年这一天,奶奶总会一大早打来电话,唱跑调的生日歌。但今天已经下午三点,手机依然静悄悄的。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各自忙碌,没有人知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苏棠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自嘲地笑了笑。她当然没指望顾枭会记得——他们的婚姻协议里可没包括庆祝生日这种条款。
放学铃响,苏棠收拾好教案准备离开。李老师探头进来:”苏老师,今天有豪车接送吗?”自从上次顾枭派人来接她后,这成了办公室里的一个小玩笑。
“今天坐地铁。”苏棠勉强笑笑。她没告诉顾枭今晚没课,不想麻烦他安排司机。
走出校门,天空飘起细雨。苏棠没带伞,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小些。手机突然震动,是奶奶发来的语音消息。她连忙点开——
“棠棠,生日快乐!奶奶老糊涂了,早上去医院复查,完全忘了给你打电话…”
老人的声音充满愧疚。苏棠眼眶一热,赶紧回复:”没关系的奶奶,我也忘了。您检查结果怎么样?”
发完消息,苏棠深吸一口气,冲进雨中。地铁上挤满了下班的人潮,她被挤在角落里,衣服半湿,头发贴在脸上。二十八岁的生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又即将悄无声息地过去。
回到家,公寓里一片漆黑。顾枭肯定又在加班。苏棠打开灯,把湿外套挂好,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她决定至少给自己煮碗长寿面。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几乎空空如也——她这几天忙着期中考试阅卷,忘了补充食材。
“算了…”苏棠叹了口气,从橱柜里翻出一包方便面。就在她烧水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顾枭。
“你在家?”他的声音有些急促。
“嗯,刚回来。”苏棠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有事吗?”
“为什么没让司机接你?林默说你早就下班了。”
苏棠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几点下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看了你的课表。”顾枭顿了顿,”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苏棠的手一抖,差点打翻水杯:”你…记得?”
“奶奶刚才打电话,说忘了祝你生日快乐。”顾枭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她让我…表示一下。”
原来如此。苏棠咬住下唇,胸口那股刚刚升起的暖意又凉了下去:”替我谢谢奶奶,不过不用麻烦了。我正准备吃面。”
“等着。”顾枭突然说,”半小时后到。”
没等苏棠回应,电话就挂断了。她呆立在厨房,不确定顾枭是什么意思。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酒店服务员推着餐车,上面摆着精致的餐点和一个小蛋糕。
“顾太太,顾先生订的晚餐。”服务员微笑着说,”需要我帮您摆好吗?”
苏棠茫然地点头,看着餐车被布置成小型生日宴——牛排、沙拉、浓汤,还有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面写着”苏棠生日快乐”。
刚布置完,顾枭就推门而入。他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头发微微湿着,显然是一路冒雨赶回来的。
“抱歉,临时有个会议。”他放下盒子和公文包,松了松领带,”饿了吗?”
苏棠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顾枭看起来像是直接从会议室赶回来的,连伞都没打。
“你…不必这样的。”她最终说道,”我知道这只是因为奶奶…”
顾枭皱眉:”先吃饭吧。”
他们在餐桌前坐下。顾枭动作生疏地点燃蛋糕上的蜡烛:”许个愿。”
烛光映照着顾枭深邃的眉眼,苏棠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柔和的表情。她闭上眼睛,许下一个不敢说出口的愿望,然后吹灭蜡烛。
“礼物。”顾枭推过那个盒子。
苏棠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是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新月集》中英文对照版,泰戈尔著,1930年代出版,保存完好。
“这是…绝版书!”苏棠轻呼,翻开泛黄的书页,”现在很难找到这种品相的了。”
“上次听你说喜欢泰戈尔。”顾枭切着牛排,语气平淡,”刚好看到拍卖会目录上有。”
苏棠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突然在扉页上发现一行小字:”致小棠,愿你的世界如诗般美好。”字迹清秀,日期是十年前。
“这是…”她困惑地抬头。
顾枭也愣住了:”我没注意到有题字。”他拿过书仔细看了看,”可能是前任收藏家写的。巧合的是,他也叫你’小棠’。”
苏棠点点头,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字迹看起来莫名熟悉,但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本书。
晚餐在略显尴尬的氛围中结束。顾枭收拾餐盘时,苏棠注意到他的西装袖口有深色水渍,应该是淋雨留下的。
“你的衣服湿了。”她忍不住说,”去换一件吧,别感冒。”
顾枭看了看手表:”我还要回公司一趟。”
“这么晚?”
“有个跨国会议。”顾枭拿起公文包,”生日快乐,苏棠。”
他转身要走,苏棠突然叫住他:”顾枭。”
“嗯?”
“谢谢。”她轻声说,”不只是为了晚餐和礼物…谢谢你记得。”
顾枭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苏棠坐在沙发上,一遍遍翻看那本《新月集》。题字的那页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她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当她出神时,手机响了,是顾枭发来的消息:”司机明早七点半接你。雨天别坐地铁。”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苏棠心头一暖。她回复:”好的,你也别太晚。”
发完又觉得太过亲密,赶紧补了个”协议上写的互相关心”。
顾枭回了个”嗯”,再无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