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时，香樟的影子已经移到了走廊中间。杜梅正站在楼梯口翻记事本，见王晓曦过来，立刻合上本子迎上来，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惊讶——刚才林秋霜在对讲里说“全额免学费、住宿费、伙食费”时，她差点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地上，这个待遇，貌似目前看还没有学生拿到。
“王同学，这边请，我们去办入学手续。”她的声音有点发飘，高跟鞋踩在老木地板上，“咯吱”声比平时响了不少，“有件事……我实在忍不住想问，林校长她……”
王小西没等她说完，就笑了笑：“大概是觉得我潜力股？”
这话刚落地，身后就传来林秋霜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比潜力股更值钱。”
两人回头，只见27岁的校长正倚在办公室门口，蜀锦旗袍的开衩随着站姿轻轻晃动，手里还拿着那本A-Level习题集。“杜梅，你先去准备手续，我跟王同学再聊两句。”
杜梅狐疑地看了王小西一眼，转身走了。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俩，香樟叶的影子在地板上慢慢爬。
“校长姐姐还有事？”王晓曦挑眉。
林秋霜走过来，把习题集往他怀里一塞：“刚才那顿火锅赌约太小儿科了，咱们来个大的。”她仰头看他时，细框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像锦江的波光，“你不是要考A-Level？敢不敢跟我赌——将来拿到美国常春藤任意一所的offer？”
“哈佛、耶鲁、普林斯顿这些大藤？”王小西接住习题集，指尖划过崭新的纸页，“赌什么？”
“赌我这校长的面子。”林秋霜笑得狡黠，“你要是拿到offer，我就把你的名字刻在校门口的荣誉墙上，旁边再加行小字——‘本校最不让人省心的学生’。”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好处也有。从现在到你拿到offer，所有费用全免，包括……你去参加面试的机票钱。”
王晓曦吹了声轻哨：“校长姐姐这是下血本了。不过，我要是输了呢？”
“输了？”林舒湄歪头想了想，耳后的碎发滑下来，“那就罚你……给学校的IB班当免费助教一年，把你那些‘理论’教给学弟学妹。”她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像说悄悄话，“其实我也有私心——这所学校刚办两年，太需要一个像样的名校offer撑场面了。你就当……帮我这个新加坡‘老乡’挣口气？”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王晓曦突然觉得这27岁的校长比刚才更鲜活——既有教育者的远见，又藏着点年轻人的野劲。他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帮可以，但我有条件。”
“你说。”
“要是我拿到不止一所的offer呢？”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比如哈佛和耶鲁都要我，是不是得……加两顿火锅？”
林秋霜被逗得弯腰笑，旗袍的开衩随着动作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银链子上的熊猫吊坠轻轻晃着：“贪心。”她直起身时，眼角还带着笑纹，“别说两顿，十顿都行。前提是……你得让那些常春藤的招生官，也觉得你这‘人比标准答案值钱。”
王晓曦把习题集往腋下一夹：“一言为定。不过校长姐姐，到时候可别心疼机票钱——我这人讲究，面试得穿西装，还得配双锃亮的皮鞋。”
“放心。”林秋霜转身往办公室走，旗袍的下摆扫过栏杆，“别说皮鞋，你要是能拿到哈佛offer，我亲自陪你去香港定制西装——就当……提前庆祝咱们学校‘荣誉墙第一刻’诞生。”
她推开门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好奇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说真的，王晓曦，我越来越想知道，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王晓曦没回答，只是挥了挥手里的习题集。走廊里的香樟影又移了移，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身上，像给这场疯狂的赌约镀了层金边。他望着林秋霜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突然觉得，1999年的成都夏天，好像真的要因为这个赌约，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