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十五分，天文台铁门在苏星辰面前重重关上，金属碰撞声惊起屋檐下的麻雀。
她攥着钥匙的手指一僵——锁孔里赫然插着半截断掉的铅笔芯。
“第三次了。”
身后传来篮球砸地的闷响，程予单肩挂着校服外套，袖口沾满望远镜润滑油，“这周天文台‘意外故障’的次数，比我这学期旷课还多。”
苏星辰没接话，蹲下身用发卡挑出锁芯里的碎屑。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程予忽然发现她后颈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藏在碎发下，像躲在云层里的孤星。
“打个赌怎么样？”
他转着篮球挡住她的去路，“48小时内，谁先找到仙女座星系，输家答应赢家一个要求。”
“你连天狼星和北极星都分不清。”
她终于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程予忽然弯腰凑近，薄荷糖的气息扑在她鼻尖：“但我知道你上个月偷偷修改过篮球社的考勤表——为了保住我的参赛资格。”
深夜十一点，程予蹲在宿舍阳台，膝盖上摊着从图书馆偷来的《梅西耶星表》。
手机屏幕亮起，李明浩发来消息：
【你要的望远镜参数，但教务系统有观测记录，作弊会被抓】。
他咬碎嘴里的糖，把苏星辰抽屉里顺走的星图口诀卡摆在窗台。
卡片边缘已经泛黄，背面是铅笔写的【M31=仙女座，赤经00h42m44s】——她母亲的笔迹。
“真是犯规啊……”
他用红笔在手臂内侧抄下坐标，墨水晕开像一道血痕。
与此同时，天文社活动室里，苏星辰正盯着被调焦的望远镜皱眉。
镜头焦距被人动过手脚，而知道她惯用参数的，全校不超过三个人。
暴雨在凌晨两点突袭校园。
程予翻进观测台时，苏星辰正用衬衫下摆擦拭目镜，湿透的白衬衫透出背后蝴蝶骨的轮廓。
“你改了我的德式赤道仪刻度。”
她头也不回地说。
雷声轰鸣中，程予把外套甩到她头上：
“你也黑进教务系统删了我的旷课记录。”
一道闪电劈亮半个天空，他看见她嘴角翘起几不可察的弧度：
“所以现在是比谁作弊更厉害？”
雨水顺着程予的眉骨滴在星图卡上，模糊了那个铅笔写的坐标。
他忽然抓住她护目镜的手：“我赢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总画篮球场速写。”
苏星辰的呼吸凝滞半秒。
望远镜突然自动转向，镜头对准被云层遮蔽的东北天空——程予昨晚偷偷安装的电机程序开始运作。
翌日中午，程予在食堂被扣住肩膀。
苏星辰将一叠便利贴拍在他餐盘边，每张都画着不同角度的篮球场，角落标注日期——全部是他比赛的日子。
“你偷看我的电脑。”
他捏扁了可乐罐。那些被刻意藏起的星轨照片、为她设计的篮球场星空投影方案，此刻正在她手机里闪烁。
苏星辰抽出他裤袋里的星图卡：
“你也偷了这个。”
阳光穿过卡片上的水渍，在地面投出模糊的仙女座光斑。
两人同时笑出声时，广播突然响起：
“请程予同学立即到教务处，关于昨晚观测台电力异常……”
程予转身刹那，苏星辰瞥见他手机弹出新邮件：
【星轨计划-第17次模拟失败】，发件人赫然是她父亲的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