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的风突然转了向，带着股甜得发腻的香气卷过来。伊瞳刚想说好香，怀里的露莎突然“嘤”了一声，软乎乎的身体瞬间失去力气，蕾丝裙摆上沾了几点灰紫色的雾珠，琉璃眼珠紧紧闭着，像是睡着了。
“露莎！”伊瞳的声音陡然发颤，她慌忙抱紧玩偶，指尖无意识地抓住了身旁墨祈的衣袖，布料被攥得发皱，“它、它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墨祈的指尖已经触到了腰间的库洛牌，牌面传来熟悉的灼热感。他反手甩出一张风牌，青色的流风如涟漪般荡开，将两人周身的甜香驱散了些。
“是毒雾。”他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目光扫过四周
原本的长椅、湖水、渐沉的暮色都在融化，脚下生出硌人的黄砖，远处的树影扭曲成尖顶城堡的轮廓，空气里浮动着不属于现实世界的奇幻光晕。
“这里是……”伊瞳瞪大了眼睛，抱着露莎的手臂收得更紧，指节泛白，“我们好像不在湖边了。”
墨祈的视线落在脚下那条蜿蜒向前的黄砖路上，砖块缝隙里长出的青苔向四周蔓延，他眉头微蹙，刚要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歌谣声，像是无数细碎的玻璃珠在滚动：“……沿着黄砖路，去见奥兹王，翡翠城里藏着愿望……”
“奥兹？翡翠城？”伊瞳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睛亮了亮，“这不是《绿野仙踪》里的地方吗？我们闯进童话书里了？”
墨祈的神色凝重了几分：“不是童话，是幻境。”他看向城堡方向，那里的黑雾越来越浓，“是精灵王把我们拖进了它编织的幻境。”
同时墨祈心中也升起一丝疑惑，这画风都变成恐怖故事了，就因为自己不是花仙魔法使者吗？
想到这里，墨祈还是想赶紧跑路的，他是真的有点怕这画风啊。
他将所有库洛牌摊开在掌心，指尖一张张划过牌面，认真清点着。既是幻境作祟，按理说取出幻牌便能立刻破局，这念头在他脑中清晰得如同牌面上的纹路。
可当指尖数到最后一张，墨祈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反复翻看着摊开的牌阵，从风牌到斗牌，每张都在，唯独那张带着万花筒纹路的幻牌——不在其中。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好像把幻牌落在了书桌上。
啊哈哈，库洛牌既然没用，那为什么不看看神奇的花之法典呢，他记得迷迭香精灵王海洋之露就是能制作幻境的幻属性精灵王，这或许有用
墨祈猛地合上花之法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的纹路，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靠，昨天将迷迭香精灵王进化成功时外卖到了，随手就把牌放在枕边，后来忙着整理库洛牌竟完全忘了这茬。”
我被命运做局了
伊瞳感到十分害怕，怀里的露莎毫无动静，四周的景象陌生又诡异，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身边这个很“冷静”的少年。
“那、那我们怎么办？”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露莎还没醒……”
“找到精灵王，打破幻境。”墨祈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仔细地感知了会精灵王独特的魔力波动
“跟着我，别乱碰路边的东西。”
他转身要走，手腕却被轻轻拽住了。伊瞳低着头，黄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露出泛红的耳垂：“我、我跟你走。”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我走得可能有点慢，露莎她……”
墨祈低头看了眼她怀里昏迷的玩偶，又看了看她攥着自己袖口的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像只受惊的小兽。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放慢了脚步。
黄砖路两旁的草丛里，突然窜出几个南瓜头稻草人，关节处缠着枯萎的藤蔓，手里的锈镰刀在光线下闪着冷光。伊瞳吓得“呀”了一声，下意识往墨祈身后躲，怀里的露莎差点滑下去。
“站着别动。”墨祈的声音刚落，指尖的消牌已经闪过冷光。消除稻草人的瞬间，他侧身挡在伊瞳身前，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伊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它们、它们是假的对吗？”她小声问，视线落在墨祈紧绷的后背上，布料因为动作而绷紧，勾勒出少年清瘦却有力的线条。
“是幻境的造物。”墨祈甩出火牌，又一个稻草人被烧成飞灰，“但被碰到还是会疼。”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害怕吗？”
伊瞳的脸颊突然发烫，她飞快地摇头，又觉得不够真诚，小声补充：“有、有你在，好像就不怕了。”话出口才觉太直白，她慌忙低下头，假装去看怀里的露莎，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那你呢，你怕吗？”伊瞳怯生生地问道
墨祈嘴角微动道：“怕。”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伊瞳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身上，刚才挡在她身前时，稳得让人安心。
穿过一片开满罂粟花的草地时，空气里的甜香又浓了起来，带着让人昏昏欲睡的魔力。伊瞳的眼皮开始发沉，脚步也变得虚浮，怀里的露莎似乎也不安地动了动。
“别吸气。”墨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他伸手捏住了伊瞳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另一只手迅速甩出风牌。让冷风吹到伊瞳脸上，她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谢、谢谢……”她的声音有点哑，因为刚才的动作，两人离得极近，她能看清墨祈眼睛，还能感觉到他捏着自己下颌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墨祈松开手时，指尖像是被烫到般缩回，他转身用出消牌，将周围的罂粟花连同香气一同抹去，只留下光秃秃的土地。
“这里的设定在模仿《绿野仙踪》，”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却没敢看她，“罂粟花田是用来让人沉睡的陷阱。”
“原来如此……”伊瞳恍然大悟，看着他的背影，她小跑几步跟上，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黄砖，身体猛地往前倾，怀里的露莎差点飞出去。
“小心！”墨祈眼疾手快地回身，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他的手掌隔着布料，能感觉到她腰间的温度，柔软得让他指尖发麻。
伊瞳的脸颊撞在他的胸口，闻到他衬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铃兰花香，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对、对不起……”伊瞳慌忙站稳，从他怀里退出来，双手紧紧抱着露莎，像是抱着救命稻草，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我没看路。”
“走路要看脚下。”墨祈的声音有点不自然，他转过身，假装整理袖口，耳尖却悄悄泛了红。刚才触到她腰线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像羽毛般搔着心尖。
两人沉默地往前走，黄砖路在脚下延伸，两旁的树木渐渐变得高大，枝叶交错成拱廊，投下斑驳的光影。
伊瞳偷偷抬眼，看见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墨祈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他的侧脸在光影里明明灭灭，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好看。
“墨祈，”她忍不住小声问，“你手里的卡牌是什么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墨祈的脚步顿了顿：“库洛牌。”
“库洛牌？”伊瞳眨了眨眼，好奇心压过了羞涩，“是用来对付这些奇怪东西的吗？”
“嗯。”墨祈的回答很简短，却没有不耐烦
森林深处突然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伊瞳吓得往墨祈身边靠了靠，看见一个铁皮人从树后走出来，浑身锈迹斑斑，手里举着把斧头，眼睛是两盏发着红光的灯泡。
“又是怪物……”伊瞳的声音发颤。
“是幻境造物。”墨祈抽出风牌，“它被锈住了，没什么威胁。”他甩出卡牌，淡青色的风落在铁皮人身上，铁皮人活动了一下关节，发出“嘎吱”声，却没有攻击他们，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它不动了耶。”伊瞳松了口气，看着铁皮人，突然觉得有点可怜，“它好像只是想活动一下。”
墨祈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绕开铁皮人。经过铁皮人身边时，伊瞳看见它的胸口有个空洞，里面放着一朵干枯的花。她心里一动，刚要说话，就被墨祈拽着往前走。
“别看，”他的声音很低，“幻境里的东西，看多了会被影响。”
伊瞳乖乖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他的掌心很暖，握住她的力道不重，却让人觉得很安稳。她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