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湖畔酒吧
卷毛同事钱钰今天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一副黑色的眼镜，当下流行的潮男打扮，“你等会要走？”
“今天三倍工资，还会有小费。”
如果是其他人他肯定不劝，但谁都知道陆今年缺钱，客人呕吐后的包厢，双倍工资都没人愿意去，但陆今年愿意。
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去做，只要给他钱。
有一个他不愿意做，那就是陪客人。
好不容易有更赚钱的办法，他却突然请假。
陆今年换下身上的衬衣，只着一个黑色的无肩短袖，拎着自己换洗的衣服，“有更重要的事。”
钱钰顿时明白了，他肯定是去约会，意味深长道：“要去过夜？”
陆今年似乎根本没想到这里，闻言，抬眼看向他，眼神有几分怔愣。
钱钰以为自己说中了，摸了一下兜里，随后揣进他兜里，“今天本来想高价卖给客人，既然你有需要就给你。”
“做好措施。”
“祝你们新年快乐。”
陆今年反应过来，又摸出兜里的东西，递给他，语气一扫工作时的沉默，“暂时用不上，以后再高价卖给我。”
钱钰“哦”了一声，又揣好东西，瞥着他笑道：“我还以为你只有一种神色呢，原来还是跟我们一样。”
“那个女生怎么样？”
“没人能比。”陆今年扬了一下手里的衣服，随后进入换洗室。
钱钰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形容心仪的对象，“啧啧”两声。
随后他立马去工作，赚钱要紧，这年头没有恋爱不会死，没有钱肯定会死。
陆家，今天是除夕夜，陆家所有人会在客厅一起跨年，唯独没有陆今年这个私生子。
陆今年按了几次门铃，依旧没人开门，他也没有继续按了，站在门口处等着。
风哗啦啦的刮在脸上，手指渐渐泛青。
他却没有任何神色，或许早就习惯这样的对待，又或者不期待和别人过新年。
除了虞栀。
过了一两个小时，门卫才慢悠悠打开门，没有半分解释，可想而知陆今年在陆家的地位有多低。
瞧见陆今年走远一些，门卫嘀咕道：“这种时候回来干什么？膈应人。”
陆今年脚步一顿，很快又继续走，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应该懂事的死在大街上的垃圾桶中。
但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虞栀，他就有活下去的贪念。
……
和虞老爷子吃完团年饭后，虞栀主动给陆鸣升打电话，约今天的地点，“鸣升哥，在椰子湾放烟花可以吗？”
椰子湾就在陆虞两家中间，不会有行人和车过路，比较安全。
陆鸣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来我家吧，我让阿姨收拾了一处空地，方便一些。”
虞栀一听去陆家放烟花，第一时间拒绝道：“不太方便，今天除夕，会打扰陆叔陆姨。”
“没事，他们正想见你，说给你准备了红包，你要是不来，他们怕是会伤心了。”陆鸣升解释道。
虞栀不好在拒绝，他这样说肯定是提前跟陆家说她要去，陆家准备好招待她，她却不去的话有几分得罪人。
“好。”
她挂断电话，起身下楼，坐在虞老爷子的旁边，询问道：“爷爷，鸣升哥让我去他家里放烟花。”
“我应该准备什么东西给陆姨他们？”
虞老爷子到底是人精，明白陆家的想法，怕是有意促成两个孩子。
不过虞栀心里有意，他也乐得默认陆家的行为，“不需要太贵重，太贵重，只会让陆家看轻你。”
每当这个时候，虞栀总会认真听他的提醒，虞老爷子也是一心教她，又道：“按理说我们虞家有钱，送贵重的东西是自然的。”
“但陆家的情况特殊，应该是想促成你和陆鸣升的婚事，这个时候你再送贵重的礼物，陆家只会认为你对陆鸣升很上心。”
“在没结婚之前，这不是好事。”
“栀栀，爷爷跟你说几句话，不管你以后和谁结婚，都不要全心全意投入在一个男人身上，会害了你。”
虞栀心里也清楚这些，所以一直也没有很明显的表露出喜欢陆鸣升，只是试探他对她有没有心思。
“那我准备一些水果。”
“可以，心意到了就行了。”
虞老爷子又看向她，“爷爷知道你聪明，但一定要各方面考虑陆鸣升这个人。”
“或许他本身还不错，但家庭这些都不能忽视。”
“当然，你要是很喜欢，爷爷赞同并支持，整个虞家为你兜底。”
他不担心虞栀的生活，只要她不会傻到将虞氏拱手让人，她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不过他也不会让她有犯傻的机会，在他去世之前，他会替她谋千万种的生存之路。
虞栀鼻尖微酸，靠在虞老爷子的肩头上，“好。”
最后虞栀带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去陆家，陆丰德和赵婧都出来接她。
赵婧热情的拉着她的手，“栀栀啊，怎么许久都不来这里了，赵姨想你了。”
“有学业。”虞栀解释道。
“忙学业好，不过也要注意身体。”
赵婧瞥了一眼旁边的陆鸣升，又笑道：“你鸣升哥一直忙前忙后准备东西，问他他才说你们要放烟花。”
“我担心外面冷，你受不了，在家里方便一些，暖和点。”
“谢谢赵姨。”虞栀感谢道。
“爸妈，不要吓着栀栀了。”陆鸣升帮她解围道。
陆丰德笑了一声，递给虞栀两个红包，随和道：“栀栀，新年快乐，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放烟花了。”
“鸣升，如果太晚了，让栀栀住下吧，已经收拾好房间。”
“栀栀，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跟鸣升说。”
“好的，谢谢陆叔和赵姨。”虞栀礼貌道。
赵婧挽着陆丰德进入客厅，等进入了才小声不满道：“虞家怎么只送一些水果和营养品，是不是不太重视鸣升？”
陆丰德低声道：“两孩子还没在一起，虞家也不会太重视。”
“现在都这样，以后他们结婚了，鸣升还不得在家做低伏小？我合过他们的八字了，虞栀眼皮上的黑痣太强势了，如果不取，以后会压制我们。”赵婧不太满意道。
“好了，不要说了。”陆丰德示意她点到为止，避免传入虞栀的耳里。
与此同时
陆鸣升拆开烟花的包装，放在空旷的地方，扭头看向虞栀，提醒道：“耳朵捂着。”
虞栀抬手捂着耳朵，目光落在放烟花的男生上，他很适合穿大衣，身型条件很好。
平常随意的头发，今天微微卷翘，阳光又大气。
看见烟花绽放，她默默移开视线，紧接着视线中如同瀑布的蓝色烟花，瞬间熏染黑夜，平添一份色彩。
烟花好看，人更好看。
陆鸣升朝着她大步走过来，瞥了她一眼后，看向天空，侧脸带着浅浅的梨涡，“问穗禾说你喜欢蓝色，我想着你也喜欢蓝色的烟花。”
“喜欢吗？”
虞栀下巴往围巾里又陷入几分，热气有几分迷人眼，“喜欢。”
男生轻笑一声，“喜欢就好。”
不远处的陆今年站在树下投下的阴影处，一身黑色快要与黑夜融合，但他的目光中却带着彩色。
蓝色的烟花下，男女并排站着，两人神色都带着明显的笑意。
他已经记不清见过这样的情形有多少次了，只知道再也不能忍受了。
陆鸣升和虞栀依旧在说话，两人的视线偶尔对上，偶尔分开，互相感受到了几分暧昧。
“栀栀。”陆鸣升突然开口。
虞栀本能看向他，顿时两人视线对上，陆鸣升抬手道：“头上有渣屑。”
感受到头发上的触碰，虞栀睫毛颤动，目光中男生的脸在烟花中格外绚烂，心跳如鼓。
她怀疑自己快要长恋爱脑了。
突然，陆鸣升身形猛的一晃，紧接着篮球砸在地上，滚落几米。
虞栀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去扶陆鸣升，“鸣升哥，你没事吧？”
陆鸣升头脑昏沉，十几秒才恢复清明，“没事。”
此时有脚步声，两人同时看向声源处，陆今年跑了过来，“哥，你没事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鸣升深吸一口气，摇头温和道：“没事。”
“下次不要在院子里玩篮球了，小心伤到其他人，还好没伤到你栀栀姐。”
陆今年弯腰捡起地上的篮球，“下次不会了。”
“哥，你流鼻血了……”
陆鸣升下意识抬手，看清手指上的血迹，随即开口道：“栀栀，你看一会烟花，我去处理一下。”说完快步走进客厅。
与此同时夜空中的烟花停止绽放，一根小巧的烟花棒落入虞栀的眼里，耳边响起少年清朗略带磁性的声音，“放烟花吗？”
虞栀侧头看过去，陆今年那双精致的眼睛让人停滞，论起来，陆今年的长相更胜一筹，五官和脸型单拎出来依旧惊艳。
见她没有说话，陆今年拿着仙女棒的手轻颤，他低声道：“不喜欢吗？”
虞栀突然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来，欲盖弥彰的抬头看向其他地方，“喜欢，谢谢今年弟弟。”
她发现她特别喜欢看美丽的皮囊。
“我帮你点燃吧。”
陆今年摸出打火机，弯腰点燃她手里的烟花，随后又点燃自己手里的烟花。
两根仙女棒在黑夜中燃烧，眼看快要燃尽，身后传来脚步声，陆今年扭头，陆鸣升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又收回头，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两根燃烧的仙女棒，陆鸣升的声音响起，“今年，爸妈有事跟你说。”
仙女棒燃尽，陆今年低头间嘴角轻扯，“好，栀栀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虞栀回应道。
陆今年突然又朝她伸手，“我帮你扔掉。”
虞栀立马将手里燃尽的仙女棒递给他，“谢谢。”
陆今年“嗯”了一声后，拎着两根还散发着气味的铁棒，他的手指往上挪了两寸，感受上面的温热。
他抢来了他和虞栀的第一个年。
抢来了他的第一个新年。
……
陆鸣升又放了许多烟花，但都回不到最开始暧昧的气氛，也找不到合适的气氛的和虞栀说什么。
快要十二点时，虞栀提出要回家，毕竟她还要回去陪虞老爷子跨年。
陆鸣升送她出门，等车行驶出陆家，他大步往某一个方向走。
听着敲门声，陆今年戴上廉价的手套，起身打开门，陆鸣升一脚朝他踹过来，咬牙道：“陆今年，你想死？”
连续几次因为陆今年错过和虞栀的相处。
“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陆今年的话还没说完，陆今年的拳头毫不收敛的落在他脸上。
又是许久，陆鸣升停下手脚，冷声道：“以后离我们远一点，再有下次，你就滚出陆家。”
“哥，对不起，下次我不敢了。”陆今年的声音嘶哑道。
回应他的是陆鸣升的背影，陆今年缓缓坐起身，他浑身的痛依旧取代不了心里偷来的欢喜。
陆鸣升，下次我还敢……
……
虞家
虞栀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手机放在身侧，听着梁穗禾的声音，“你说你和陆鸣升看烟花，陆鸣升被陆今年的篮球砸了？”
“怎么这么离谱……”
虞栀“嗯”了一声，“我今天已经打算问了，又错过机会了。”
“哈哈，我发现陆今年还有点克你们。”
梁穗禾忍不住乐了两声，很快又好奇道：“你和陆鸣升什么都没说？”
“废话说了，重点一个字没说。”虞栀抬手捋了几下黑发，总结今天的约会。
一听这话，梁穗禾更乐了，不过认真替她分析，“要不下次你们先找一个没有陆今年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人打乱你们约会。”
“陆今年，陆今年，年年都有今年，这名字听着就比较缠人。”
虞栀被她的话逗笑了，仔细一想确实很有道理（歪理），“寒假没希望了，我过几天要出国学习了。”
她只选择了一学期出国，教授说有必要出国学习一下国外的商业模式。
“放心吧，我帮你看着陆鸣升，保证不会让他被人抢跑。”
梁穗禾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跟你说个八卦。”
“程婉意为了陆今年正在和家里对抗。”
“程家不同意她和陆今年来往，程婉意不同意，说她很喜欢陆今年，要和他结婚。”
虞栀仔细想了一下，“陆今年未必喜欢程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