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等候片刻,丫鬟出来,请沈妩进去了。
沈妩给沈老夫人跪下。
沈老夫人吓了一跳,“何故行大礼?快起来,有话坐着说便是。可是侯府认你做表姑娘,你伤心了?”
沈妩摇头,“不是,侯府能收留阿妩,阿妩已经感恩戴德了。阿妩对祖母隐瞒了很多事情,阿妩实在愧疚。”
沈老夫人和蔼地说:“你的过往,不是你的错,是侯府的错。你想对我说什么?”
沈妩:“我九岁那年,被好心人收留,她们教我制香,我学有小成。如今到了京城,想开一间香铺。”
沈老夫人:“好,我会为你安排掌柜伙计。”
沈妩摇头,“香铺的事,我想亲力亲为。我不过是暂住侯府的表姑娘,侯爷大哥他们对我有所不满。祖母,我不想过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日子。”
她抬起一双秀婉莹润的杏眸,殷切又期盼地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想一口拒绝的。
沈妩是侯府的小姐,哪有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的道理?
可是想到昨日,沈侯爷等人对沈妩的态度,以及沈夫人对沈侯爷的言听计从。
整个侯府,除了自己,恐怕无人会真心心疼沈妩。
饶是她,也拗不过沈侯爷,给不了沈妩侯府小姐的身份,只能一个表姑娘的身份委屈了沈妩。
等她死后,偌大的侯府,再无人能为沈妩撑腰。
沈老夫人最终还是妥协了,“好,依你的,你尽管去开香铺,谁敢反对,我老婆子和他拼命!”
沈妩失笑,“我不值得祖母拼命,祖母要养好身子,长命百岁。”
沈老夫人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感慨道:“还是亲孙女好,宝儿那丫头到底隔了一层。你也别怪你母亲收养了宝儿,你母亲她心肠软,若没有个寄托,只怕活不下去的。”
沈妩懂事地说:“阿妩明白。”
实际上,沈夫人疼谁宠谁,她都无所谓。
她感受不到沈夫人的真心,便不会对她付出真心。
沈妩又道:“祖母可否给阿妩一块令牌,让阿妩能随时进出侯府。”
沈老夫人大方地给了。
本就是忠勇侯府亏欠沈妩的。
沈妩收好令牌。
沈老夫人与婆子说了几句,婆子去内室,取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
沈老夫人:“这银子你收下。”
沈妩忙道:“阿妩不能收。”
沈老夫人坚持:“你本该是侯府大小姐,穿金戴银。银票你收下,就算是给两个孩子买些吃的也好。”
沈妩只好收下了。
说了一会话,沈老夫人也饿了。
这时,沈妩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面颊微红,羞赧道:“阿妩失态了。”
“没用早膳吧?来,和我一起用一些。”沈老夫人大度地说。
沈老夫人拉着沈妩到了桌子前。
桌上的早膳,摆了七种样式。
沈妩苦笑道:“祖母,礼儿和玉儿还在等我,可否让我取一些早膳带回去,和他们一起吃?”
沈老夫人疑惑,莫非是厨房没有送早膳去客房?
怕两个孩子饿着肚子,她忙让婆子将早膳装进食盒里,让沈妩带走。
沈妩拎着食盒,行礼后出去了。
走到外头,笑意敛去。
欺霜赛雪的脸上,因没有情绪,显得冷艳凌人。
她若告状,便输了。
只有沈老夫人自己去查,才会显得她可怜隐忍,对她愈发怜惜。
提着食盒回到客院,桃红见到她,和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到一边。
沈妩目不斜视,走进了屋子内。
另一厢,沈老夫人很快查出了。
厨房给客院送去的早膳,竟然只有一碗白粥!
欺人太甚!
沈老夫人怒道:“去,把夫人,不对,把宝儿喊来。如今是宝儿在学习管家,此事,多半是她的安排。”
丫鬟很快去把沈宝儿带了过来。
沈宝儿笑道:“宝儿给祖母请安,祖母想宝儿了?”
沈老夫人冷冷看着她,“跪下!”
沈宝儿委屈地咬着唇,“宝儿做错了什么?祖母要宝儿跪下?莫不是长姐来和祖母说了什么?长姐不喜欢宝儿,宝儿走就是了,祖母莫生气。”
“呵,本事大得很,连我房中都布了你的眼线吧。”
“宝儿不敢。”
沈宝儿老老实实地跪下了。
沈老夫人敲打道:“这些年,侯府从不曾亏待你。我不求你报恩,只愿你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的根在哪里。
当年要不是阿妩走丢,你还是沈家旁支人人可欺的庶女。如今阿妩回来了,虽不能恢复身份,但也是我侯府的千金小姐。
你若敢生出歪心思,给你的,侯府也可以收走,知道吗?”
沈宝儿攥紧衣角,垂下的眼眸中恨意汹涌。
“宝儿知道了,宝儿会对长姐好的。”
沈老夫人摆摆手,“去吧。”
“是,孙女告退。”沈宝儿低着头出去了。
丫鬟晴霞小声询问:“小姐,是否要让桃红回来?”
桃花是沈宝儿精心挑选,送去给沈妩添堵的。
沈宝儿气鼓鼓地说:“送都送去了,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气死我了,贱人,肯定是去和祖母告状了!就她会告状?呵呵,给我等着!”
沈宝儿气呼呼地去了沈夫人房中。
跨过门槛,换上了甜美的笑容,“母亲,宝儿来给您请安了。”
“宝儿来了,快过来。你瞧瞧,这两把金锁可好?”
沈宝儿走到沈夫人身边,看向了沈夫人手里的两把金锁。
硕大的纯金锁,雕刻精美,寓意也好。
她很喜欢,但还是要装一装矜持,便道:“母亲,我的金锁多得戴不完了,不用再给我打金锁了。”
沈夫人没有察觉她的小心思,笑道:“这两把金锁,是给礼儿和玉儿的。唔,还得再配两个纯金璎珞圈。来,你陪我一起挑一挑。”
沈宝儿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不是给她的,是给那两个小贱种的?
他们也配?
沈宝儿咬着唇,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沈夫人惊道:“怎么哭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沈宝儿哽咽道:“宝儿做错了事,不配再打理家事,掌家权,母亲收回去吧。”
晴霞扶住她,忿忿不平地道:“小姐,怎么能怪你?昨夜,为了想如何照顾好表姑娘他们,小姐熬了半宿。今日一早,小姐给表姑娘又是送使唤丫鬟又是送早膳。可表姑娘不仅不领情,还去老夫人那告了一状。老夫人罚小姐跪下,小姐的膝盖都跪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