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内,一片狼藉。
名门书裹着香灰尘,钧窑花瓶化作一地的青紫。
江惊策单手持剑,警惕的看向带头的张羡。
江惊策不过弱冠之年,却生的比同龄人稳重不少,他轮廓深邃,眉宇间竟是凌厉。
张羡笑容得意,威胁道:“我等秉公办事,江公子若是再敢阻挠小心刀剑无眼!这要是真不小心误杀了,也怪不得我等!”
“策儿放下!”
江定波忙抓住江惊策的手腕,“官差来抓只管跟着去就是,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爹,知道的以为他们是押审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抄家的。”江惊策右手紧紧握着刚护下来的玉镯。
江定波看着他手中的物件,久经沧桑的眼眸微动。
那东西是江菱的遗物。
策儿比阿菱小了整整五岁,小时候他最是粘着阿菱,就连睡觉也抱着姐姐的胳膊不放。
阿菱出嫁那天策儿边哭边气,吵着要去给阿菱当陪嫁丫鬟,做个陪嫁狗也成!
后来长大一点,虽然不粘人了,但每次打完仗回来都会去晋王府给阿菱带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件。
再后来江菱去世那天,策儿守在她的棺椁前整整七天七夜未合眼,更是一滴眼泪也没掉。
自那以后江惊策弃武从文,江定波看他总觉得这孩子像变了个人,成了他姐期待的沉稳模样。
江定波拍了拍他肩膀,“你阿姐和阿娘留给爹的东西不多,你算一件,若是真起了冲突伤到你,爹在这世上真的是真孑然一人了。”
江惊策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他咬牙终是泄了气。
剑刚被江定波夺走,张羡往旁边扫了眼,小厮立即领命将江惊策按倒在地。
张羡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镯子。
“还给我!”江惊策被死死压着动弹不得,一双猩红的眼死死落在镯子上。
张羡扬眉,高竖的马尾一甩,声音张扬到了极点,“怎么?这个很重要?我听说你有个早死的姐姐,家中既然有女儿江大人还要对我雪柔姐下此毒手,依我看你那个姐说不定是被你克死的呢!”
“你胡说!”江惊策额头筋脉暴起,“不许你这么说我阿姐!”
“张公子,何苦如此!”衙门围了个底朝天,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若是真打起来,胜算少之又少,更何况这豫王刚寻回。
他为朝廷卖命了整三十年,却不曾想龙椅上的帝王会这么对他江家。
“那江大人又何苦抓着错不放?”张羡质问。
经那事,百姓都在,他雪柔姐的名声算是彻底被弄臭了。
他放过他们,可谁来放过雪柔姐!
“你姐姐是姐姐,我姐姐难道就不是了吗!”
“况且她还未曾婚配嫁娶,你们江家怎能如此狠心!”
江定波同样也被逼红了眼,忍道:“张羡我且问你,我秉公办案,可有错判姜氏半步!她下毒在先,栽赃在后,姜氏是你姐姐,楚氏又何其无辜!长嫂如母,你便是逼着她受辱!”
“你放屁!”张羡气极。
他才不会那么对阿姐,况且阿姐待人最为宽恕,雪柔姐也不是故意的,两相平衡只能委屈阿姐。
他后来又不是不会补偿!
阿姐那么疼他,即使现在闹些脾气,未来也会好生对他的!
“呵呵,这手镯里面说不定就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张羡捏着镯子,毫不犹豫的抬手。
“不要!”江惊策大吼,眼睁睁的看着镯子摔在地上瞬间成了碎片。
江定波忍无可忍,一脚踢开压着他的小厮。
江惊策挣脱的瞬间,一拳打在张羡脸上。
“公子没事吧!”小厮连忙搀扶。
鲜血从嘴角溢出,张羡定了定神情,突然发狠道:“江惊策抗旨不从死于刀剑之下,江定波折了双手才被制服!给我上!”
江家的小厮立即暴起,两拨人马打成一团。
张羡眯眼看着人群中以一敌三的江惊策,抹了把嘴角的血,拿起一旁的箭拉满弓,瞄准江惊策,低声道:“先前的告书变动一下,江惊策抗拒不从伤人众多,无奈之下被我用箭制服!”
“咻——”话落,利箭刺破长空。
江定波反应过来,瞳孔猛缩:“策儿!闪开啊!”
江惊策刚踹开一个官兵,回头便见箭矢直直朝自己袭来,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
人群中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过去,江惊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牢牢抱住护在怀里。
张羡似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等他看清楚人影时,眼泪生生逼了下来:“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