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来不及问,北燕太子为何蛰伏大齐?”
宋昭宁明亮的眼眸对上那双柔和的眼。
她并未发现,这样一个人,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眸底才会染上一层柔色。
宋昭宁觉得,照着他们的关系,谢砚辞应当不会对她说实话。
毕竟,也就滚了一年床榻。委实没有过……十分深入的交心。
果然——
那人散漫又松弛,“为了你。”
她轻嗤一声,“馋我身子?”
“馋你人。”
“不信。”
“那我无话可说。”
她忍了忍,其实也不恼,只防着这人深不可测,另有所图。
宋昭宁往他身后探了半个脑袋,“陛下明面上叫我协助你勘误舆图,实则是试探。你就那般相信你手下的人——”
她朝着敞开的房门努努嘴,“在圣上的监视下,还敢与本宫眉来眼去?”
谢砚辞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
宋昭宁绾着堕马髻斜插累丝金步摇,额间点着水滴花钿。
月白薄纱的诃子裹在胸前,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以及柔美的锁骨。
他滚了滚喉结,没答,“怎么不穿昨日送你的?不喜欢?”
她勾着那人玉带,眼尾吊着媚意,“那衣裳,腰封内侧,银丝勾着个‘砚’字。太子是说,谢三之心,日月昭昭?您这戏,是不是演过头了?”
谢砚辞弯着唇角,微垂的眉眼,盯得宋昭宁有一瞬间想躲。
但到底稳住心神,迎着他的目光,笑得凉薄。
“宋昭昭,你怎知是戏?”他倾下身,凑近她的唇,“我毁了你的金玉良缘,踢了你的未婚夫婿,不该再赔你一桩么?”
“金玉良缘、未婚夫婿”八个字咬字极重。
她迎着他炙热的目光,鼻尖近乎相碰。
片息后,终是在与他的对视中败下阵。
宋昭宁把头偏至一旁,躲着他灼热的气息,“罢了。你不愿同我说实话,那咱们聊些别的。”
谢砚辞站直身子,抖了抖衣袍,行至书案下首,端正坐下。
“殿下不妨直说。”
宋昭宁的指节叩在舆图中南梁旧都的标注处,“我不问你来意,你也别坏我好事。不如你我约法三章。”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北燕疆域,“第一,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他调笑,“比如我要你,你要乱大齐?”
她不理,“第二,太子曾是‘鹭卿’这事,带进棺材里。长乐在大齐,可以看上任何一个男人,但绝不能是北燕太子。所以,不能叫旁人知晓,你我之间……”
“有奸情?”谢砚辞接过话,声音闲散。
宋昭宁“啧”了一声。
他哂笑一声,“第三呢?你继续。”
“第三,不准喊我宋昭昭。”
“好。”他答得干脆,“那喊什么?主子?殿下?昭宁?还是……”
他压低声线,隔着案几倾身,“夜夜情动时……”
“打住!”
宋昭宁贴着椅背往后靠。
大门还开着,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还杵着皇帝的人。
饶是她再大胆,也不敢在这儿跟他肆意纠缠拉扯。
谢砚辞半勾唇角已经退回去坐好,“放心,院子里干净着。”
闻言,宋昭宁稳住心神,已经起身。
步摇贴着云鬓轻晃,薄衫拂过谢砚辞的衣摆,她行至门前,单手扶着门框。
目光扫过庭院。
“约法三章,能做到否?”她背对着他问。
“昭……殿下既然开口了,我自当能做到。只是,于我而言,是不是不太公平?”
宋昭宁侧过身子,不解地看着他,“若我猜得不错,燕山关那一战,是你北燕故意战败吧?你都已经正大光明入了齐境,难不成在我身上还能捞得什么好处?”
谢砚辞跟着起身,站在她身侧,只是门框挡了大半身子。
若从外头看,只是觉得两人在正大光明谈论公事。
但他的一只手在外间看不到的角度,已经贴上宋昭宁的腰。
她没有动。
熟悉的炙热感覆在腰间,并没有打断她的思绪。
谢砚辞在公主府蛰伏一年,恰逢三军班师回朝之际,以北燕太子的身份现身。
更是在那等关头献给她那一幅《逝梦京华卷》,说他没有提前筹谋?
鬼都不信。
谢砚辞大方认下,“以极小的损失,换我顺理成章入境大齐。且还替你退了那等婚事,岂非是两全其美?”
“若我不松口,你那前未婚夫的未婚妾,只怕得生个遗腹子。他还得感谢我,留他一命。”
宋昭宁关上半扇门,“那你还要什么?”
说着,把他推到阴影里,勾住他的脖颈。
她最知道怎么拿捏他——
只要把人抵在墙角,红唇贴着他喉结呵气,将吻不吻最是撩人。
膝头再将他抵住,就能感受到某处灼热的变化。
此时,她眼里漾着潋滟水光,偏生带着三分挑衅的笑。
那张明艳的脸近在咫尺,美得极具侵略性。
谢砚辞垂眸,掌心在她腰间滑了滑,低头想吻她。
宋昭宁偏了头,嗓音又魅又软,“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那人重重咽了咽喉结,“要你。”
片息。
宋昭宁轻哂一声,适时踮脚,封住他的唇。
唇舌交融间,她确定了一件事,谢砚辞——再诱人,也是她的囊中物。
不急,没有她套不出的话。
他早陷进去了。
那人反客为主,将她揽至墙角,一只手将她脸抬高,狠狠吻了下去。
呼吸纠缠在一起,宋昭宁被他吻得情动,身子止不住往下滑。
谢砚辞托着她的腰,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有脚步声传来,大门没有关。
宋昭宁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男人抱着她,将她挡在更里侧。
脚步渐近,女子瞬时清醒。
忽觉心口快蹦出来,她把头埋在他胸前,借着他的身子挡住自己。
内侍在门外站定,“殿下,陛下差人来问,长乐公主她……”
觉察到里面的人喘息声甚重,内侍不由得抬眸往里侧瞄了一眼。
他看见谢砚辞将谁挡在角落,从身形来看应是个女子。
露出半截宫女服饰差不多的白色裙角。
内侍赶忙低了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长乐殿下的马车,半个时辰前已经离开。公公要找人,该去公主府。”
“是是是。”内侍赶忙应声,复又讨好般说道,“呃,奴才伺候不周。今儿夜里,再给殿下送一批能入眼的女子来。”
谢砚辞本想直接拒绝,但低头看着怀里躲着的女子勾了唇角。
他抬手撑在墙上,宽大的袖袍挡住她的脸。
然后埋头贴着她的耳畔,温声轻喃,“小公主,你允准吗?”
小公主!
他夜夜在榻上叫的!
宋昭宁瞪他片息,然后伸手往他下摆探去。
不是只有他会使坏!
内侍伸长了脖子听,小什么?
“罢了,公公,孤王这儿……不方便。”谢砚辞微眯着眼,额角青筋凸起。
忙着赶人。
内侍一拍脑门,顺道关了书房门。
边走边感叹,“年轻人,火气就是旺。”
房内,谢砚辞强忍着问,“摸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