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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刘家村外,夜幕如泼墨一般漆黑,连偶尔的星子也隐在云间,时隐时现。

一男一女横七竖八歪在土坑里,身上沾满了泥土。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人影缓缓的坐起身来,摇了摇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借着零星的微光环顾四周。

还没看清四周是什么情况,手上就摸到了绵软的触感,吓了他一大跳!

壮起胆子仔细辨别了一下,这才看清了身边人的面容。

“老婆子,老婆子,醒醒!”

这旁边躺着的不是自家那婆娘吗?!老叟喊了好几声,又摇晃了一阵,可躺着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摸到那明显的体温,老叟还会以为自家婆娘已经死了。

看着老妇昏迷不醒,老叟咬了咬牙,往她那满脸横肉的脸上甩了几巴掌,清脆的声音在黑夜里尤为响亮。

“哎哟……”痛感袭来,老妇也终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忍不住呻吟出声。

“死老头子,你打我做什么!”

“我叫你半天都没醒,这不是怕你死了吗……”老叟讪笑一声,忙把自家婆娘扶了起来。

“你才死了……哎哟,我这脚好痛啊,这是哪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们一起出门,咋就躺这土坑里了!”

“出门?对了,我们不是准备去找那扫把星吗。”

老妇抬头看了看天,又借着星光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大坑:“咋都这么晚了,我们这是摔坑里了?!”

等两人相携着从那土坑里爬出来时,已经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老妇本就肥胖,此时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咬牙切齿的话语也从嘴里蹦了出来:“哪个杀千刀的,在这好好的一条路上挖个坑,摔死老娘了!被我知道了,定要他好看!”

“老婆子,我们还去找那个贱人吗?”等老妇喘匀气,老叟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

“去什么去,都这么晚了,快回家烧水洗个澡,那贱人在那里也跑不了,明日再去也不迟。”

“哦哦,好……”

等两人骂骂咧咧消失在村口时,白纤纤也从身后的阴影里现出身来。

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忍不住冷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明日姑奶奶自然会等你们上门。”

第二日辰时初,白纤纤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晚一夜好眠,连带着她今日心情都十分不错。

出了茅屋,对着朝阳结印,打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缓缓散去妖力。

这日精月华,都是天地孕育而成,自然对修炼大有裨益,虽说她修炼天赋不佳,但是每日的早晚打坐,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收功不过一会,刚在屋内坐下,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白纤纤挑了挑眉,这才换上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公公婆婆,你们怎么来了?”白纤纤讶异的出声。

“怎么,我们不能来吗?”老妇冷哼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老叟也随即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只是老妇脸上神色有一闪而过的僵硬,好似在这屋内有什么十分不好的记忆一样,可是一阵思索,又丝毫想不起来。

“老太婆,我怎么觉得这屋内凉嗖嗖的。”老叟对着老妇低声说道。

“我也觉得有点……”老妇搓了搓手心,只是看着眼前一副窝囊样的白纤纤,心思又转了回来。

“好了,别管那么多了,别忘记今天的正事。”老妇对着老叟使了一个眼色。

白纤纤给两人倒了一杯茶,才垂首站在了一旁:“自然能来,不知道公婆来找儿媳有何事。”

“咳……那个,自然是有好事。”老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只是目光看向白纤纤后,又不禁愣了愣,以前看着自己这儿媳,也就是一个乡野妇人,怎么这次觉得她出落的如此水灵。

老叟此时也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跟那李屠夫要二十两银子聘礼了,十两银子着实便宜他了。

老妇看老叟半天不说话,还盯着白纤纤发呆,瞪了他一眼才对着白纤纤开口道:“你嫁到我们刘家,刚过门就克死了我儿子,本来你这样的扫把星,我们打死你都不为过,只是我和你公公毕竟是良善之人,也不愿太过为难你。”

“多谢公公婆婆慈悲。”白纤纤抬头看向两人,一副感激的模样。

“嗯,如今我们看你一介妇人住在这里也是艰难,便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也省得你一直当寡妇。”老妇喝了一口茶水,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

“这怎么行呢!”

“刘郎刚过世仅仅三月,虽然公公婆婆迁怒于我,将我赶了出来,但我既然嫁给了刘郎,自然要为他守孝!我又怎么能再嫁!”白纤纤双目含泪,一副贞洁烈女的倔强之色,好似那死鬼丈夫真是他的此生挚爱。

老妇闻言不禁噎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叟,老叟此时也回过神来,忙开口道:“你有这份心,我们都很欣慰,只是大郎已死,我和你婆婆再伤心,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后半生,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可儿媳早已决意为刘郎守节,此生都不会再嫁了。”白纤纤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满脸的悲痛欲绝。

“你这贱蹄子,装什么装,还什么为我儿子守节,我问问你,你屋内这些家具哪里来的,怕是早就勾搭上了哪个野男人,才不想嫁吧!”老妇见白纤纤一口咬定不嫁,也终于失去了耐心,心头火起的开口骂道。

“婆婆,你怎么能如此说儿媳呢,这都是儿媳自己挣来的……”白纤纤满脸愕然,似是极为冤屈。

“呵~你一个寡妇,去哪里挣,谁又会要你做工,真是个撒谎精。”老妇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屑。

“是真的,儿媳如今在乾清观当厨娘,一个月有半贯工钱,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乾清观问那里的道长。”

“什么,半贯钱!”白纤纤话音刚落,一旁的老叟声线都提高了不少。

要知道一贯钱等于一两银子,而普通人家的壮年劳动力,一年也就挣个五两银子到头了。

她们这个便宜儿媳竟然一年能挣六两银子!

不过乾清观在此地远近闻名,不少的员外富商都给他们捐香油钱,在那里做工的确是个肥差。

“道观圣地,怎么会要你一个寡妇?”老妇听到半贯钱后也心动不已,不过仍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说来话长,上次儿媳上山采药,不幸被捕兽夹伤了腿,是那里的道长救了我,又看我可怜,才留我在观里做个厨娘。”白纤纤抽噎几声,咬着唇低眉顺眼的回道。

这下老叟和老妇也坐不住了,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便一齐走到了门外。

“老头子,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多半是真的,可那钱虽多,我们开口讨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给。”

“她敢不给,不给打断她的腿!”老妇眉毛一竖,凶悍异常。

“可我们已经收了李屠夫的二两定金,那钱都已经被我们给幺儿定亲用了,现在我们也没钱还啊!”老叟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原来两人之所以急着将白纤纤卖给李屠夫,是因为大儿子已死,现在急着给小儿子娶婆娘。

两人商量了半天,觉得这半贯钱总要被白纤纤吃喝用掉一部分,能拿到自己手里多少还难说,还是将这便宜儿媳卖给李屠夫靠谱。

这样还能再拿到八两银子,关键是他们的小儿子如今正在议亲,就等着李屠夫这总数十两银子给小儿子娶亲下聘呢!

既然意见达成了一致,两人进了屋后就对着白纤纤一顿洗脑,又是诱惑又是威胁…

说什么做厨娘太累,还是嫁个男人有依靠。而且那乾清观万一哪天不要她了,她可就没地方去了,到时候错过了李屠夫这么好的人,后悔都来不及!

白纤纤又推辞了一会,最后装作被他们说动的样子,答应去嫁给那李屠夫。

只是末了又说,自己还有月钱没结,等今日去乾清观结了月钱,明天就下山去找他们。

两人贪心那半贯月钱,又觉得白纤纤也没地方逃,便让白纤纤早去早回,说后日就是良辰吉日,要赶紧将她嫁过去。

白纤纤自然是满口应着,将这两人哄得满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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