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惜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之后,静静看着这一幕。
她没有错过贺兰煜眼底刚刚下意识的担心。
看来林安妮不是单相思。
江雾惜的目光隐秘的停在贺兰煜身上,眸底幽深。
原以为林安妮在乎的是傅时砚,没想到现在多出一个计划之外的贺兰煜。
没关系,不管是谁,她都会让林安妮逐一失去。
此刻,她看着惊恐大叫的林安妮,上一秒笑着的眼瞬间转换为惊慌失措。
“小姐!你没事吧?”
在所有人尖叫着退开的时候,江雾惜跑出去挡在林安妮身前。
女人就是小玲,她刚刚向林安妮泼了硫酸。
不知道该不该说林安妮命大,她躲得及时,只被泼到了胳膊。
但此时也痛的浑身盗汗,半条小臂被腐蚀的血肉模糊,不停绝望的喊着救命。
小玲孤注一掷,掏出了一把菜刀疯狂乱砍。
江雾惜注意到贺兰煜已经让人通知了保安,估计很快就有人过来。
小玲双目充血,恨不得咬掉林安妮的肉,毫无章法地砍向她们。
江雾惜护着林安妮狼狈躲避。
眼见那一刀要砍过来,林安妮猛推了江雾惜一把,让她迎向刀尖,这样自己就能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杀人了!有人杀人!!!救命!!救我!!!”林安妮大喊。
江雾惜眼底闪过冷意,下一秒就精准的攥住了小玲拿刀的手腕。
刀尖离她的眼睛此刻只有毫厘。
她一眨不眨,直视着小玲,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故意伤害和杀人判的不一样,你不想再见你儿子了吗?”
小玲瞬间愣住,目光像是恢复了些许清明。
江雾惜在她耳边说: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儿子。”
小玲的双眼猛地睁大,“是你….”
此时林安妮在地上连滚带爬扑向人群,可人群都自发散开。
有好心人帮她叫了救护车,却也不敢上前。
她又跌跌撞撞的跑向贺兰煜,扑到他脚步用血肉模糊的手抓着他的脚踝。
“学长!救我学长!”
贺兰煜一瞬间产生了条件反射的厌恶。
因为林安妮抓着的是他的义肢。
他强忍下另一只腿踹开她的冲动,冷声说:
“警察来了。”
一群人瞬间控制住了小玲,将她按在地上。
小玲没有任何挣扎。
贺兰煜看见她的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他疑惑拧眉,又看向另一边。
女警正给一个年轻女孩披上毯子,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她似受到不小的惊吓,眼睛都有些发直,毯子下的身形薄如纸,垂眸接受着询问。
贺兰煜从事发起就目击了全过程。
他看着她冲出来保护林安妮,看着她被林安妮推出去送死,又看着她命悬一线时眼中的镇静和坚毅。
贺兰煜对身旁人吩咐:“查一下她。”
江雾惜感觉到贺兰煜的注视,只当做不知。
她跟着警察上了车,配合后续流程。
戴着手铐的小玲被押上警车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江雾惜遥遥对她轻合了眼示意。
数天前。
江雾惜给小玲的文件袋里装着一部手机,里面有一个阅后即焚的录音文件,正是林安妮对屈心莲说要所有医院都不接收小玲儿子的那段对话。
彼时小玲抱着儿子投医无门,甚至想喝药带着儿子一起自尽。
江雾惜从妈妈身上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母亲的恨意。
所以她挑起小玲对林安妮的恨意,故意透露林安妮的行踪,并告诉了小玲进入美术馆的方法。
江雾惜本来没想暴露身份,但她忽略了林安妮的卑鄙程度。
她当时之所以冲出去护着她,是因为她判断小玲杀不死林安妮,这个女人懦弱了一辈子,且心有牵挂。
而且,死太便宜林安妮了。
她要她生不如死。
小玲已经造成犯罪事实,如果供出江雾惜,自己的儿子就真的没救了。
所以刚刚隔空的一个对视,是两人达成共识的瞬间。
靠的是没有退路的互相信任。
–
回去以后,江雾惜用姨妈的假身份,把小玲的儿子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城市的医院,并给他提供所有医药费和护工费。
她抓拍了一张男孩和护士笑着玩的照片,寄去了监狱。
小玲欣慰的流下泪,在写给儿子的信中,感谢了‘姨妈’,寄到医院的地址。
江雾惜把痕迹做的很干净,警察没有查到任何异常。
她看了小玲的信,意外的是,里面提到了秦爽。
「我后来想到,龙猫应该是秦爽放出来的。事后我又找到李奶妈询问,得知秦爽拿走过一罐蜂蜜。」
江雾惜的手在桌子上缓慢而规律的轻扣,眼眸在黑暗中越发深邃幽静。
看来有些老鼠要提早除掉,不然就会影响她的计划。
她整理完思绪,拿出第三部手机,给黑头像发去消息,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贺兰煜。
对面很快回复:
「一个瘸子有什么可查的」
她和黑头像在论坛上认识,最初只是请对方帮忙做假的校园卡混进高校,后来发现这个人是个天才黑客,并且身份神秘。
她所有打过去的钱走的都是暗网账户,每次交易也从不见面。
两人认识四年,从没线下过,聊天也仅限于需求和交付。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黑头像发来含有观点的话,顿觉讶异。
「空白格:你认识他?」
然而对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恢复了人机状态。
「佚名:三十万,老规矩」
江雾惜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
–
林家。
林安妮打翻了餐盘,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滚出去!滚!滚!!!”
她手臂上四分之三的皮肤都被毁了,缠着厚厚的纱布,可黄色的组织液还在不断渗出,十分恶心。
林安妮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每天以泪洗面,脾气越来越极端,平日对外的甜美形象全无,在家里的时候装都不装了。
屈心莲心疼的抱住女儿,哭着说:
“安妮,不怕不怕,妈妈已经给你联系了最好的整形医生,一定让你手上一点疤痕都没有。”
林安妮哭累了,双眼无神看着天花板。
不知想起什么,她的眼底迸发出浓稠的恶毒。
她缩在屈心莲的怀抱里,问:
“妈妈,泰叔叔在监狱里是不是也有关系?”
屈心莲点头,“有是有,安妮,你想?”
林安妮露出虚弱的笑容,“我只是问问。”
屈心莲知道她咽不下这口气,别说女儿,就是她都难以平复情绪。
她抱着林安妮,目光幽幽道:
“妈妈来做。妈妈帮你出这口气。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