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他紧紧攥住手机，脸上满是惊惶。
“这不可能！”
“合同都已经签了，怎么可能说作废就作废？！”
一听说合同作废，旁边顾爸爸和顾妈妈瞬间变了脸。
谭小雅脸上的红晕也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顾爸爸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喊。
“他们这是违约！”
“要赔违约金的！”
顾泽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慌不迭对着听筒重复。
“对对！你们必须得赔我违约金！”
电话那头，工作人员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
“顾先生，我们合同里面是写明了的，在正式打款之前，我们有权改变决定。”
“这并不属于违约，不需要赔付违约金。”
“不信的话，您可以翻看合同。”
电话挂断，顾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跳起来就冲到卧室去翻合同。
确实如对方所说，合同里黑纸白字的写着：“在正式打款之前，投资方有权改变决定，无需承担违约责任。”
怪只怪他那时候被暴富的消息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仔细看！
就在这时，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银行的催款电话。
当时顾泽觉得这拆迁款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便急不可耐的想要贷款提前消费。
谁能想到，这煮熟的鸭子也能飞走呢？
挂断电话，顾泽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他这样，旁边的三个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妈妈一拍大腿，跺着脚嚎啕大哭。
“完啦！拆迁款没了！积蓄也花光了，这可怎么办哟！”
自从知道拆迁的事后，她扬眉吐气，在亲戚和朋友面前出手阔绰，挥金如土。
才没几天，辛苦积攒了几十年的钱就被她挥霍得一干二净。
现在想想，真是心如刀割。
顾爸爸听得心烦意乱，一巴掌扇了过去。
“闭嘴！吵死了！”
“都怪你！乱显摆！一听说有拆迁款，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你都要请客吃饭！”
“现在好了！家里攒了几十年的积蓄全让你给败光了！连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没了！”
听到“娶媳妇”这三个字，一旁的谭小雅眸光闪了闪。
她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金首饰，转身，轻手轻脚的想要溜走。
刚走到门口，却不料顾泽突然朝她冲了过来。
谭小雅被唬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护着自己脖子里的金项链。
谁知，顾泽连看都未看她一眼，一把拨开她，径直冲到了楼下。
王叔刚把我的行李箱放到车上，正转过来给我打开车门。
却不妨顾泽突然冲出来，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拦在我身前，苦苦哀求。
“明珠！我错了！”
“求你别走好不好。”
6.
我冷笑。
“怎么？有钱的时候看不上我，现在没钱了又想起来我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扶贫办的。”
说完，随车来的保镖便会意的把顾泽给拦到了一边。
顾泽见到年轻力壮的保镖，不由瞪圆了眼，看向我一脸怒色。
“白明珠！这男人是谁？你是不是背着我出轨了？”
不等我反应，拦着他的保镖直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胡扯什么呢？”
“白小姐可是京圈首富白总的独生女！我是她家里雇的保镖！你这张臭嘴，再乱喷粪当心我告你诽谤！”
顾泽被打懵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向我，眼底满是悔意。
一瞬间，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曾与我相恋三年的顾泽，只是这次，我心底一丝悸动都不会再有了。
我冷冷地看向他。
“顾泽，原本我是真心想不要彩礼的嫁给你。”
“一千多万的拆迁款，只是对你的一个试探。”
“如果你能通过考验，单我爸给我的嫁妆，就值好几个亿。可惜……”
他的真心，竟如此廉价！
我垂下眼，不再看他。
顾泽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他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他身后，刚刚赶过来的顾爸爸和顾妈妈面面相觑，俱是一脸懊悔。
顾妈妈转了转眼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我哀求。
“明珠啊，阿姨给你跪下了，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啊！”
“只要你能嫁给顾泽，你让叔叔阿姨做什么都行啊！”
“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跟顾泽，虽然没领结婚证，可，跟真正的夫妻，也没什么区别啊！你已经是顾泽的女人了，不会以为还会有别的男人真心爱你吧？”
她妄想用女人的贞洁来束缚我。
真当我傻，好欺负？
我嗤笑一声。
“我从来都不是谁的女人！我就是我自己，白明珠！”
“以前是我的真心喂了狗！以后我可不会再眼瞎！”
看着一脸错愕不敢置信的顾妈妈，我笑。
“忘了跟你们说，之前我给你们买的礼物，全是真的。”
“首饰是纯金的，手表也是真货。”
“可惜呀，你们一家子都不识货！”
顾家三人都傻了眼。
顾泽眼眶都红了，他拼命挣扎着想要靠近我，却被保镖拦着一步也动不了。
我抬眼，看到不远处那个跑得飞快的身影，提醒顾泽。
“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当务之急，是把之前买的东西收回来变现，尽可能降低损失，不是吗？”
顾泽愣了愣。
他顺着我的视线扭头看过去，正看见想要趁乱溜走的谭小雅。
顾妈妈尖叫一声，第一个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揪住了谭小雅脖子里的项链。
“还回来！”
“这项链是我儿子买的！快还给我！”
谭小雅被抓个正着，纯金的项链紧紧勒住她的脖颈，差点儿把她勒断气。
她又气又恼，反手就抓住顾妈妈的头发，两人扭打成一团。
7.
眼看顾妈妈落了下风，顾爸爸毫不犹豫上前出手。
没一会儿功夫，谭小雅身上的首饰便被扒了个精光。
就连她身上新买的外套，顾妈妈都没有放过。
谭小雅上身只穿了件吊带背心，哭着尖叫。
“那个手链是我自己买的！你们不能都抢走啊！”
她求助地看向顾泽，可后者此时却无心为她出头。
“小雅，你家给你准备的嫁妆呢？我现在有急用！”
谭小雅瞪圆了眼。
“我的嫁妆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泽有些不耐烦。
“你不是喜欢我，要嫁我吗？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你的嫁妆我借来用用怎么了？”
谭小雅被气笑了。
“你家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一屁股债，还妄想娶我？！做梦！”
说完，她衣服也不要了，扭头就想跑，可却被顾泽给拦住了。
他咬紧了腮帮，眸中怒火熊熊燃起。
“要不是因为你，白明珠怎么会跟我分手？！”
“你害我失去了几个亿！现在我只是用用你的嫁妆，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谭小雅鄙夷地啐了他一口。
“我呸！你就是一坨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要不是你自己飘了有了异心，白明珠怎么会跟你分手？”
“你就是天生穷鬼的命！哪个姑娘若是眼瞎嫁到了你家，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只顾一时骂得痛快，却根本没有留意到顾泽逐渐暴躁的情绪。
一旁顾妈妈沉了脸。
“跟这个贱女人废什么话？她自己说要嫁你的，你三金都给她买了，那就是咱们顾家的儿媳妇！”
“还愣着干啥？直接把她拖回家去洞房，等生米煮成熟饭，再拿她的嫁妆去还债！”
这话一出，谭小雅瞬时变了脸。
她之前主动说要嫁，那是看在顾家一千多万拆迁款的份上！
没想到肉没吃着，反惹了一身的腥臊。
她张嘴要叫，却被顾妈妈利索地给捂住。
顾泽迟疑了一瞬，但想到谭小雅之前想撇下他偷偷溜走的事，不由怒从心起，恶从胆生。
当下，顾泽便和顾妈妈一左一右的钳制着谭小雅，推着她往楼上走。
我坐在车里，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切，心中更加庆幸。
幸好，顾家与我再没有任何干系了。
只是，想到自己这三年错付的感情和浪费的青春，心里就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我爸为了让我开心，便给我报了个私人订制的旅行团。
“出去玩玩吧，散散心，你还年轻，不要只看眼前。”
外面的世界确实精彩。
旅行团一行六人，两对是中年夫妻，剩下的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爸合作伙伴的儿子，宴青。
导游的经验和阅历都很丰富，一路上带着我们游山玩水，还涨了不少知识。
一路上，宴青对我都很照顾。
这种照顾跟顾泽截然不同。
以前顾泽跟我在一起，总是会自以为是的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而且他最擅长做那种牺牲自己让我感觉歉疚的事。
彼时，我满心满眼都是他，并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好，只以为那是爱我的表现。
可现在跟宴青接触下来，我才明白，以前那种好，并不是真的对我好。
8.
宴青很尊重我，也很体贴。
他的体贴是恰到好处的，似是润物细无声一样的存在。
以前和顾泽出门，顾泽总会逞强地把所有东西都自己扛，然后在半路力气透支，我出于歉疚，不得不提前结束行程，扫兴而归。
我爱吃辣，顾泽却不行，但他陪我吃饭，却总是点一桌辣菜，美其名曰迁就我。
但是吃饭的时候，他却被辣得龇牙咧嘴，让我食不下咽。
宴青却不会。但他会在我疲累的时候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包，用力拉我一把，一路鼓励我陪我看最美的风景。
吃饭时，他会点上我爱吃的，也有他爱吃的，彼此分享尝试。
行程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向我坦白。
“明珠，其实，这场旅行，是我找白叔叔特意安排的。”
“我喜欢你。本来想等留学回来以后再跟你表白的，没想到你那时有了男朋友……”
“之前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叔叔说你准备开始相亲，在那之前，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心脏，怦怦乱跳。
我红着脸点下了头。
回到家，我跟我爸说了答应和宴青交往的事，他欣慰地笑。
“不错！宴青那孩子，是个好的！”
说完，他叹了口气，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疑惑，追问才知，原来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顾泽险些毁了我！
那日，他强迫谭小雅发生了关系，并全程录像拍照，用视频威胁谭小雅回家去拿钱。
他买的房子、车子，因为着急出手，压了不少的价钱。
就算加上谭小雅家里给她准备的二十万嫁妆，到最后还差五十万贷款还不上。
他急红了眼，无意中翻到以前我们关系好时给我拍的几张私密照片，便找上门来勒索。
威胁如果不给他钱，就把我的私密照片发到网上，让我的名声尽毁！
当时我不在，我爸知道此事后，暴怒，直接报了警。
警察追查之下，又发现了谭小雅的不雅视频。
谭小雅声泪俱下的控诉自己被强奸勒索。
警察立刻就拘捕了顾泽。
据说，警察上门抓人那天，顾妈妈和顾爸爸还试图阻拦。
顾妈妈理直气壮的嚷嚷着：
“怎么能是强奸呢？明明就是那贱女人勾引我儿子！”
“我儿子的女朋友可是首富千金！都是那个贱女人害得他们分手的！”
“警察同志，你们要抓，也该抓那个破坏人家庭的贱女人啊！”
她满嘴喷粪，围观的邻居看她像看笑话一样。
“就他儿子那德行，还能跟首富千金谈恋爱？真是痴人说梦！”
“之前那小姑娘看着还挺好的，谁知这家人暴富之后，看不起人家，连彩礼都不舍得出！把人家给气跑了。”
“也幸亏小姑娘跑了！你没听说吗？那拆迁款是假的！他家不但没有暴富，还倒欠了一屁股债！这小姑娘也是有福气！躲过一劫啊！”
幸灾乐祸的议论声惹怒了顾妈妈。
警察还在呢，她却尖叫着展开了无差别攻击，最终被一起带走拘留了。
顾泽被判刑。
谭小雅虽然侥幸脱离了顾家，却也被剐掉了一层皮，元气大伤。
我拍着胸口，暗自庆幸。
幸好，我有明智的老爸，有坚强的后盾。
不然，只怕我后半生都要被之前的假象所骗，陷入这泥淖，再难脱身了。
一年后，我和宴青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当晚，我把我们幸福的照片在朋友圈发了个九宫格。
很快，收获点赞评论无数。
“哇！姐们终于也吃上好的了！幸福幸福啊！”
“早就想说你了，没苦硬吃！终于想开了，祝福哦！”
“啊啊啊！好般配啊，我又相信爱情了！”
我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上扬。
宴青从身后搂住我的腰，抬手抽走我的手机，俯身吻上我的唇。
“老婆，春宵一刻，别浪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