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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林星妍发现自己竟然从医院回到了家里。
可医生明明说过,她伤势严重,至少要在医院养两个月。
她正疑惑,房门突然被推开。
傅临州揽着一身红裙的乔宝宝走了进来。
母亲刚因他们含辱而死,乔宝宝就穿红戴金,笑容甜美。
林星妍抄起床头柜的杯子就朝门口砸去:“滚出去!”
乔宝宝像是被吓到一样,瑟缩着朝傅临州贴近了几分:“临州哥哥,呜呜呜,宝宝害怕,星妍阿姨好凶。”
傅临州拧着眉看向林星妍:“你怎么总是这么强势。”
对上她赤红的眼眸,他又心头一颤,不自在地放下了揽着乔宝宝的手,眼神闪动:“撞伤你的事,宝宝她过意不去,让她照顾你到痊愈,算是给你赔罪了。”
林星妍手指深深掐紧掌心,克制着胸口让她难以喘息的闷痛。
他怎么会舍得让乔宝宝伺候她?
分明是想让乔宝宝名正言顺地住进家里。
为此,不惜让她拖着断腿提前出院。
接下来几天,乔宝宝一直贴身照顾林星妍。
可她不是左脚绊倒右脚整个人摔倒在林星妍的断腿上,就是毛手毛脚把滚烫的热水洒在她伤口。
在她的照顾下,林星妍的伤势越来越严重。
林星妍不是没闹过。
只是傅临州总在乔宝宝的泪眼汪汪中妥协:“宝宝她不是故意的,你教教她就好了。”
于是她的心一寸寸、渐渐痛得麻木,连闹的力气都没了。
这天,乔宝宝端着一碗汤进来,声音怯怯的:“星妍阿姨,这是治腿伤的骨汤,是宝宝特意给你做的。”
林星妍看了一眼那碗灰不溜秋的汤,莫名感到一阵不适:“什么骨汤?”
乔宝宝天真地歪头,语气无辜:“宝宝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罐灰色的大骨头粉,应该会很补吧。”
看着她忽闪着眨巴的眼睛,林星妍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猛地推开乔宝宝,疯了一样推着轮椅到厨房。
妈妈的骨灰坛正放在厨房灶台上。
她再也控制不住,扬手给了跟来的乔宝宝一巴掌:“那是我妈的骨灰!”
乔宝宝错愕一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星妍阿姨你在说什么啊,宝宝听不懂,那不是大骨头粉吗?”
她哭的无辜,可眼里分明闪过带着挑衅的恶毒。
“怎么回事?”傅临州闻声赶来,一把推开林星妍,冲到乔宝宝身边。
轮椅滚动了几下,林星妍的腿重重磕在橱柜边缘。
纱布瞬间渗出了血,她痛的倒吸凉气。
乔宝宝捂着脸抽泣:“我……我看见那坛子上有一个「骨」字,以为是,是补骨头的。就给星妍阿姨熬了汤……”
那骨灰坛上分明写着「骨灰」两个字。
乔宝宝哭得喘不过气来:“临州哥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宝宝不认识另一个字是什么。”
“好了好了,不哭了。”傅临州弯下腰为她擦泪,语气里满是心疼,“要怎么样你才能不哭?”
“星妍阿姨打宝宝,”乔宝宝抽抽嗒嗒地指向林星妍,“宝宝要星妍阿姨道歉。”
傅临州立刻沉声开口:“跟宝宝道歉。”
林星妍心脏一阵剧痛,攥着轮椅扶手的指节发白:“她毁了我妈的骨灰!凭什么我道歉?!”
傅临州俯身,两只手撑在扶手上,将她整个人圈在臂弯里。
他盯着她,眼神温柔,说出的话却残忍如刀:“上次那几个乞丐不懂事,拍了些妈的照片视频……”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林星妍却听懂了。
他又一次,在用母亲威胁她。
她死死盯着他,牙齿在嘴里咬出血腥味:“傅临州,我恨你!”
可傅临州却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不耐地轻挑眉:“妍妍,乖一点。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对峙良久,林星妍没有在傅临州眼里看到哪怕一丝动容。
十年情深,竟是彻头彻尾的错付。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看向乔宝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可以了吗?”
乔宝宝瘪着嘴点了点头:“没关心,星妍阿姨。虽然你打了我,但是看你这么可怜,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傅临州轻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头,语气里满是宠溺:“我们宝宝真善良。”
他将乔宝宝打横抱起,留下一句“别再有下次”,就转身离去。
林星妍颤抖着收起母亲剩下的骨灰,眼睛酸胀,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她的心如果被掏出来,大概也是这样一堆死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