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顾家主宅的中控系统自动切换至“家族例会”模式。所有光照窗帘缓缓开启，电磁屏蔽逐级解锁，整个宅院仿佛一头怪兽，咔哒作响地舒展着筋骨。
姜千妤站在洗漱间，目光落在镜前虚拟面板上。
这时，一条信息弹出：
【上午九点，顾家例行家族评估会议。由长房主持，全员参加。】
她眼神微变。
这不是常规安排。顾家平时极少召集“全员”，尤其涉及所谓“评估”的场合，通常意味着某种挑选、排查或——试探。
两小时后，顾家西厅。
会议室内灯光严苛，十二名旁系成员分列两侧，身着统一灰白家徽制服。主座上，顾砚城神情自若，黑色西装无尘如雕像。
姜千妤坐在左侧前排，顾砚声在她身边。
顾砚声今天异常安静，一双眼眸看似病态无神，却总在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仿佛每一根电线、每一个传感器都逃不过他控制范围。
“各位。”顾砚城开口，语调不高，却瞬间让全场安静下来。
“上个月起，家族信托系统升级，对每位核心成员的安全级别、行为频率、对外关系开始重新建模评估。”
“我们将进行一轮结构性审查，同时重启一项长期封存的项目——继承序列。”
此话一出，满屋哗然。
姜千妤表面不动，心却沉了下去。
“继承序列”？这是顾家几年前对“家主候补”做出的心理、智力、忠诚度、情感稳定性等全维度测试。传言中，这一项目残酷至极，表面为模拟经营与危机处理，但实际过程充满操控与心理干预。
而最诡异的一点是——不一定非血亲才会被选入测试对象。
“你也在名册里？”姜千妤低声问顾砚声。
顾砚声轻笑：“你也在。”
她心口一震。
“我不是顾家人。”她警惕地看着他。
“你现在是顾砚城的妻子。”他淡淡，“顾家系统不认人，只认标签。”
这时，顾砚城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语气温和：“雪柔，你也需要参与评估。”
姜千妤微笑：“作为家主夫人，当然应该以身作则。”
她说得从容，心里却已经快速演算各类应对预案。
这不是测试，是选拔，也是清洗。顾砚城要借这个“继承序列”，把顾家内部的潜在异动者一一揪出。
她毫无疑问在名单上。
而顾砚声，看起来也没打算逃。
会议后，两人前脚刚走出西厅，姜千妤便冷声开口：“你早就知道这计划。”
“知道，但我不怕。”顾砚声语气依旧懒洋洋的，“我还挺期待你第一轮被刷掉的反应。”
姜千妤眯眼：“那你最好也别被刷掉，不然我连个互相利用的对象都没有。”
他回头看她一眼，唇角弯起：“你现在承认你利用我了？”
“我说的是互相。”她毫不退让。
他顿了顿，笑意慢慢变淡：“那就认真准备吧。继承序列，第一阶段是‘真实暴露’。”
“什么意思？”
“他们会让我们住进‘评估楼’，每天24小时录像，模拟极限环境压力。每一秒的反应、每一句话，都会被录入系统，用来做‘人格模型’。”
姜千妤听完，只觉后背一阵发冷。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监控不是摄像头，是他们被“人设”化后的数据模型，是顾砚城想通过量化，来控制他们的未来决策。
“我讨厌被建模。”她低声说。
顾砚声也难得正经：“那你最好，别表现得太一致。”
她看着他：“我们是联手破局，还是在模拟程序里互相出卖？”
他轻笑：“你先坚持过第一轮，再考虑要不要信我。”
姜千妤没有回应。
她知道，她的棋局又往前推了一步——
但这一次，是站在明面上的棋盘，所有目光注视下，无法回避的那种。
评估楼，编号X-17区。
这是一座彻底封闭的仿生态建筑群，表面仿照顾家旧式庭院设计，内部则藏着最新一代情景模拟系统。据说整座楼的每一寸空气流动都能被追踪，每一次心跳、每一缕皮肤电信号都会被上传。
姜千妤站在房间中央，身穿简约灰色居服，视线扫过墙角那颗微型监控镜头。
“感觉像在被解剖。”她淡淡说。
“别紧张，他们不会直接开刀。”顾砚声从另一边房间晃过来，穿着同款衣服，像刚从医疗观察仓里爬出来，“这套系统的核心原则是诱导而非干预。”
“说人话。”
“就是让你以为你是自由的。”
姜千妤看他一眼，没有搭话。
从入住评估楼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被分组、配对、监控、记录。顾砚声和她被分到同一组。
她怀疑这是顾砚城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