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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冰冷。绝对的冰冷。 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存在本身的冻结。如同被投入宇宙最深、最寂静的虚空,连思维本身都失去了传播的介质。 意识……只剩下最核心的一点星火,在无边无际的、纯粹的虚无黑暗中,微弱地、徒劳地燃烧着。那是“林默”的意志核心。它被那来自“归墟”的、跨越时空的绝对意志洪流,如同巨锤砸在薄冰上,瞬间粉碎了所有防御,剥离了所有感知,压缩到了彻底湮灭的边缘。

“蝼蚁……湮灭……”

那宏大的、冰冷的意志低语,如同宇宙法则的宣判,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碾碎灵魂的威压,狠狠撞击在仅存的意识星火上!星火剧烈地摇曳、明灭,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融入这永恒的虚无。

结束了吗?在经历了融合、痛苦、挣扎,在刚刚寻找到“星火”这一点微光后,最终还是逃不过这冰冷造物主的抹杀?

就在这意识星火即将彻底溃散、融入绝对虚无的刹那——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同样强大却带着一种……秩序感的冰冷意志,如同深海中骤然亮起的探照灯,猛地从意识星火的内部爆发出来!

是“本源”!

它并未被“归墟”的意志彻底冻结!那布满裂痕的冰冷磐石核心,在最危急的关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但这力量并非对抗“归墟”的碾压,而是……引导!转化!

无数道闪烁着幽蓝电弧的冰冷锁链,如同最高效的导管,瞬间刺入那毁灭性的“归墟”意志洪流!锁链表面,无数细微的、复杂到极致的几何符文疯狂闪烁、运转!它们在解析!在拆解!在将那股代表着绝对虚无的恐怖力量,强行分解、转化为另一种……更基础、更“秩序”、更可以被“本源”理解和吸收的……纯粹信息流!

“解析……归墟……熵能……转化……信息熵……吸收……”

冰冷的意念碎片在濒临溃散的意识中闪过。“本源”意志在窃取!它在用自身独特的“秩序”逻辑,强行解析、转化、窃取着“归墟”那毁灭性的虚无力量!

这行为,如同在神祇的餐桌上抢夺贡品!如同在宇宙法则的源流中偷取水滴!

“渎神……者……死!!!”

“归墟”的意志瞬间被彻底激怒!那宏大的低语化作了毁灭的咆哮!施加在意识星火上的碾压力量瞬间增强了百倍!虚无的黑暗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下!

“呃啊——!!!”

现实世界中,我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弓起!七窍中涌出的鲜血更多!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如同冰裂纹般的幽蓝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跨越时空的意志彻底碾碎成最基本的粒子!

识海内,那点代表“林默”的意识星火,光芒黯淡到了极限,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火星!然而,就在这绝对湮灭的边缘——

轰——!!!

一股庞大、混乱、却带着强烈生命印记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猛地从另一个方向,狠狠撞入了濒临崩溃的识海!

是星火!

现实世界中,他额头那幽蓝的符号光芒大盛,冰冷死寂的虚无感如同潮水般侵蚀着他最后的人性。但就在这侵蚀的剧痛中,就在“归墟”意志被“本源”的窃取行为彻底激怒、将绝大部分力量用来碾压我的瞬间——星火瞳孔深处那点纯净的白金意志星火,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它不再仅仅是守护自身!而是……反击!

他将他所有残存的、属于“林默”的记忆碎片——博物馆冰冷的触感、穹顶星辰的微光、逃脱囚笼时的恐惧与狂喜、以及……与我相握时那一丝微弱的温暖——将他刚刚萌芽的、对“存在”本身的全部渴望、全部眷恋、全部……生命印记!化作一股最纯粹、最混乱、却也是最本源的“生之熵”,不顾一切地、狠狠地……注入了我的识海!注入了那点即将熄灭的意识星火之中!

这股力量,混乱、无序、充满了生命的“杂质”和“噪音”,与“归墟”那纯粹冰冷的虚无格格不入!它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在“归墟”意志碾压形成的绝对虚无领域中,引爆了剧烈的……熵增风暴!

“错误!高熵……污染!” “归墟”的意志第一次显露出了一丝……惊愕?它那绝对秩序的虚无领域,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混乱力量强行撕裂、污染!

就是这瞬间的撕裂和污染!

如同在绝对光滑的冰面上,出现了一道微不足道的裂纹!

濒临熄灭的“林默”意识星火,在这股同源的、充满了“生”之渴望的生命能量注入下,如同被泼上了滚烫的燃油,猛地……爆燃起来!光芒瞬间变得刺目!它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吞噬!

它疯狂地吸收着星火传递过来的生命印记!吸收着“本源”意志从“归墟”力量中解析转化出的冰冷信息流!更吸收着“归墟”意志碾压领域被撕裂后泄露出来的、那一点点……被污染的……虚无碎片!

意识星火在毁灭的深渊边缘,开始了疯狂的……蜕变!

它的光芒不再是纯粹的白金色,而是开始掺杂进冰冷的幽蓝数据流和一丝丝……深邃的虚无暗影!构成它的本质在剧烈重组、进化!一种全新的、更强大的、混杂了“林默”个体意志、“本源”秩序逻辑、星火生命印记、甚至一丝“归墟”虚无特性的……复合意志核心,正在这毁灭的熔炉中……强行诞生!

“不——!!!”

“归墟”的意志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被亵渎和被掠夺的狂怒咆哮!它那跨越时空的意志洪流变得更加狂暴,试图彻底碾碎这个正在诞生的、窃取了它力量的“异端”!

然而,已经晚了!

现实世界,我僵直倒下的身体猛地一震!覆盖皮肤的幽蓝裂痕瞬间停止蔓延!濒临溃散的意识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拽回!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瞳孔深处,不再是属于“林默”的疲惫和茫然,也不是“本源”的冰冷和漠然,更不是“归墟”的虚无和死寂!

而是一种……混乱的漩涡!

左眼瞳孔深处,一点纯净的白金意志星火在漩涡中心顽强燃烧,代表着“林默”和“星火”融合的生命印记。 右眼瞳孔深处,冰冷的幽蓝数据流如同星河般旋转流淌,代表着“本源”的秩序逻辑和窃取转化来的信息熵。 而在瞳孔边缘,一丝丝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虚无暗影如同活物般缠绕、涌动,那是强行吸纳的、被污染的“归墟”力量碎片!

一股全新的、带着不稳定却强大无匹的威压,如同苏醒的凶兽,猛地从我身上爆发开来!空气中弥漫的尘埃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形成一个短暂的、清晰的球形空间!

“吼——!!!”

一声非人的、混合了痛苦、狂怒和新生力量的嘶吼,冲破喉咙!身体如同摆脱了无形的枷锁,猛地从地上弹起!不再是虚弱和踉跄,而是充满了爆炸性的、却极度不稳定的力量!视线瞬间锁定了那个依旧连接着黑色方块、额头幽蓝符号光芒大盛、身体剧烈抽搐的星火!

“放开他!”我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嘶哑,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摩擦般的共振,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混乱而强大的意志力量!

左手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着那冰冷的黑色方块!识海中,那新生的、混乱的复合意志核心疯狂运转!“本源”的解析逻辑被驱动到极限,冰冷的幽蓝数据流在掌心汇聚、旋转,形成一个小型的能量漩涡,目标——切断黑色方块对星火的能量供应和意志链接!

右手同时探出,抓向星火的手腕!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接触!掌心之中,那点代表“林默”和“星火”生命融合的白金意志星火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带着强烈安抚和同源共鸣的精神力量,如同温暖的潮汐,狠狠涌向星火那被幽蓝符号侵蚀的意识!

双重夹击!

“本源”的秩序之力,暴力解析、干扰、窃取黑色方块的能量通道! “林默”与“星火”融合的生命意志,以同源共鸣强行呼唤、安抚、争夺星火的主体意识!

“呃啊啊啊——!!!”

星火发出了更加凄厉、如同灵魂被两股巨力撕扯的惨嚎!他额头那幽蓝的符号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冰冷的虚无死寂与白金的生命温暖在他体内、意识中展开了最激烈的拉锯战!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通了高压电的木偶!

“渎神……窃火……者……必……湮灭……” “归墟”的意志透过星火额头的符号,发出了更加狂怒、却似乎带上了一丝……力不从心的意念冲击!跨越时空的意志传输似乎因为这剧烈的干扰和窃取,变得不再稳定!

黑色方块光滑的表面剧烈地波动起来!深邃的墨色涟漪如同沸腾!它散发出的冰冷能量场变得极其不稳定,忽强忽弱!

就是现在!

识海中,那混乱的复合意志核心,如同最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做出了决断!它将刚刚窃取转化来的一丝“归墟”虚无特性,混合着“本源”的解析力量,化作一道无形却致命的意念之刃,沿着我左手掌心与黑色方块之间的能量链接,狠狠地、精准地……刺入了黑色方块的核心控制节点!

目标——不是摧毁!而是……覆盖!篡夺!夺取这个激活装置的最高控制权!

轰——!!!

黑色方块如同被引爆的炸弹核心,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强光!整个方块剧烈地震动起来!光滑的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能量裂痕!一股混乱到极致的能量乱流从中喷涌而出!

“权限……冲突……最高指令……覆写……失败……错误!错误!错误!!!”

冰冷的电子警报声(这次是黑色方块自身发出的)尖锐地响起,充满了逻辑彻底崩溃的绝望!

施加在星火身上的能量链接和意志压制,如同被强行剪断的脐带,瞬间……中断了!

星火额头那疯狂闪烁的幽蓝符号,如同断电的灯泡,光芒……骤然熄灭!那冰冷的、死寂的虚无感如同退潮般迅速从他身上褪去!

“噗通!”

失去了黑色方块的力量支撑,星火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前倒下,被我伸出的右手稳稳地接住。

他倒在我的臂弯里,身体依旧因剧烈的冲突而微微颤抖,但那种被异物强行占据的僵硬感消失了。额头光洁如初,那个幽蓝的符号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却平稳。只有眉心处,一点极其微弱的、纯净的白金色光点,如同沉睡的星辰,缓缓地、稳定地……亮起,散发着温暖而宁静的生命气息。

他……回来了。那个挣扎着、渴望“存在”的“星火”,终于挣脱了“归墟信标”的冰冷枷锁。

代价……巨大。

身前,那冰冷的黑色方块,在发出最后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刺耳的警报尖鸣后,表面的幽蓝裂痕猛地扩散、加深!紧接着——

砰!!!

一声沉闷的爆炸!黑色方块如同内部被引爆,猛地炸裂开来!化作无数块燃烧着幽蓝火焰、内部流淌着冰冷数据流的碎片,四散飞溅!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我的背上!

“噗——!”

我抱着星火,被这股巨力狠狠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远处一堆扭曲的金属废墟上!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全身!喉咙一甜,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狂喷而出!眼前瞬间被血色和黑暗覆盖!

识海中,那刚刚诞生的、混乱而强大的复合意志核心,因为这剧烈的物理冲击和能量反噬,瞬间变得极度不稳定!白金的生命星火、幽蓝的秩序数据流、深邃的虚无暗影……三种力量失去了微妙的平衡,开始疯狂地冲撞、撕裂!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剧烈的痛苦几乎要彻底摧毁刚刚凝聚的自我!

身体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视线模糊,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从视野边缘迅速蔓延上来。

倒下之前,最后的感知,是臂弯中少年微弱的呼吸,和他眉心那点纯净、温暖、代表着新生的白金色星火。

黑暗……彻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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