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省厅主楼那扇厚重的旋转玻璃门,无声地将滨海省云港市湿冷喧嚣的街景,与内部落针可闻的肃穆寂静,切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迈步而入,高跟鞋敲击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回响不再是为了彰显权威,而是像心跳的扩音,在空旷的大厅里一下下敲打着紧张的节拍。
指尖还残留着敲下“清风”二字时的微颤,鼻腔里仿佛还萦绕着那封幽灵邮件留下的、虚无却刺鼻的硝烟味。
周队在电话里的声音简短至极:“到了直接上四楼,出电梯右转,技侦科核心区门外。”
没有寒暄,没有疑问。这是战时状态的默契。
电梯平稳上升,金属厢壁映出我略显苍白的脸,但眼神深处,一种被怒火和决心淬炼过的坚硬,正在取代之前的震惊与恍惚。
表演?
若之前的搏杀在对方眼中只是序幕演出,我必将让这出戏,以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落幕。
“叮”——四楼到了。
门一开,一股低频的设备嗡鸣声便扑面而来。
走廊左侧是相对安静的会议办公区;
右侧,一道需刷卡认证的厚重防爆玻璃门后,才是嗡鸣的源头——技术侦查科核心区。
周队正候在门外,深色便装更衬出他的挺拔身形与眉宇间的凝重。他见我到来,未有客套,直接用门禁卡划开感应区。
“嘀”一声轻响,门锁解开。
他推开玻璃门,清晰的嗡鸣声裹挟着冷气涌出。
然后侧身让我进入,随即反手关门,沉重的声响将内外彻底隔绝。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他开口第一句话,就直接把气氛拉到了最紧绷的弦上。
二
技侦科核心室内没有外窗,唯一的光线来自四面占据整面墙的巨型液晶屏,屏幕的冷光映照着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
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网络拓扑图和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点。
一个戴着耳麦的年轻技术员深陷在操作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甚至无暇抬头看我们一眼。
周队没有走向会议桌,而是径直停在一块主屏幕前。
他面相屏幕方向,双臂环抱,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无声却压迫性的姿态。
“你收到的邮件,我们进行了紧急溯源。”
他示意了一下屏幕,技术员立刻将其中一个屏幕切换成邮件头的分析界面,密密麻麻的代码和跳转路径像天书一样铺开。
“发件IP经过高达十七层的洋葱路由加密跳转,最终消失在暗网的一个高度匿名的私有中继节点,而这个节点以提供‘绝对匿名’服务著称,租用价格是天文数字。”
周队的声音冷得像冰,“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在第七层跳转时,我们的监测系统捕捉到一个极其微弱的、非正常的数据溢出脉冲。”
他放大了一串被高亮标记的乱码。
“经过频谱特征比对,”周队将一串高亮标记的乱码放大,“与上周试图渗透国家电网核心调度系统的恶意代码,吻合度高达92.3%。”
国家电网!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如果说之前针对衡信的金融攻击还带着商业掠夺的影子,那么将手伸向国家电网,其性质已彻底变为对公共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恐怖袭击。
“这意味着什么,林总,你应该很清楚。”
周队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我,“我们的对手,不是普通的金融罪犯。
他们是一个拥有国家级技术实力、且目标极其险恶的恐怖组织。
你扳倒江辰,只是无意间撞破了他们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他走到主屏幕前,调出了一幅东亚地图,上面有几个光点在闪烁。
“基于这个确凿发现,”
周队的声音冷静却蕴含着千钧之力,他指向地图上闪烁的光点,
“上级已经正式批准启动‘清风’行动。
行动级别——绝密。
行动目标——
挖出这个组织的核心,彻底粉碎其阴谋。
我任前线指挥,”
他转过身,目光深沉地落在我身上,仿佛在交付一枚千钧重担:
“而你,林薇,被指定为行动核心顾问。我们需要你和你所掌握的、关于衡信及江辰背后网络的一切信息。”
他没有问我是否同意。
这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托付,也是一种将我牢牢绑上这辆战车的宣告。
但我没有丝毫犹豫。
当个人的仇恨与国家的危难在此刻交织,我前路已然唯一。
“我需要做什么?”
我的声音出口,是一种将所有波澜压入心底、凝固成坚冰后的异常平静。
三
周队对技术员打了个手势。
另一块屏幕上立刻调出了一份档案——是赵伟!状态栏里触目惊心地标着红色字体:“失踪,疑似被劫持”。
“赵伟是关键突破口。”周队点了点屏幕,“她不仅是江辰的白手套,很可能也是那个组织洗钱和内联的重要环节。她的突然失踪绝非偶然——不是被灭口,就是被当作了关键筹码。”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失踪前二十四小时,有一个加密信号异常活跃,最后消失在城西废弃的第三码头区。同时,一个与‘彼岸花’基金关联的境外账户,向码头区一家空壳仓储公司注入了巨资。”
码头区、空壳公司、资金注入……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条无形的线迅速串起。
“你们怀疑赵伟被关在那里?或者那是他们的据点?”
“可能性极高。”周队点头,“‘清风’行动的首次出击就是秘密侦察码头区。但对方技术太强,常规电子侦察容易打草惊蛇。”
他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长:“林总,你身边有位技术专家,吉瑞?”
我立刻明白了。吉瑞的“非正规”手段,在这种灰色地带或许比正规渠道更有效。
“我会联系她。”
初步意向达成,周队看了眼手表:“快中午了,食堂边吃边聊吧,有些细节要再明确一下。”他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我瞬间领会:这不是普通用餐,而是为了避开可能被监控的固定会议室,找一个更流动、更难被监听的环境继续密谈。
四
食堂角落,我们端着简单的餐盘落座。周围人声嘈杂,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周队压低声音,快速交代了几个联络要点和应急方案。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我们便各自起身离开。
就在我们返回四楼技侦科核心区,准备进一步敲定行动细节时,一名始终紧盯着主屏幕的技术员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煞白:
“周队,系统告警!内部监控网络有异常数据流正在外泄!”
周队一个箭步冲到屏幕前:
“来源!立刻定位!”
技术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语速因急促而紧绷:
“溯源完成……信号来自食堂区域!
是…是那个上午刚报修、正等待下午更换的三号监控节点!
维修单还没排到,它怎么就……”
主屏幕应声切换出实时监控回放——
画面中,正是刚才在食堂角落,我与周队低声交谈的场景!
而拍摄角度,赫然来自那个本应“已故障”的探头!
“数据没有存入内部服务器,”
另一名技术员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惊惶,“被一种从未见过的加密方式实时穿透了防火墙,直传境外!时间戳……完全吻合!”
周队的拳头狠狠砸在控制台上,指节发白,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带着锋锐的杀气:“……这帮杂碎!”
他猛地转向我,眼中怒火与寒意交织如刀:“看到了吗?他们连这种转瞬即逝的维修空窗期都能精准捕捉并利用!我们面对的,是一群嗅觉比鬣狗还灵敏、手段比毒蛇还阴险的疯子!”
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脊椎直冲头顶。
对方不仅能在网络世界来去自如,竟然对省厅内部安防的每一处细微裂痕都如指掌?
这已不是技术高超,这是赤裸裸的将我们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们在此商讨如何反击,而他们,却像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带着玩味的冷笑,注视着我们的每一次部署都精准落入他们预设的轨道,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安排好结局的提线木偶戏。
五
“我们必须立刻调整所有通讯和会面方式。”
周队强行压下怒火,目光锐利地扫过仍在告警的屏幕,迅速恢复了指挥官的冷静。
他转向我,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战术决断:
“对方已经精准掌握了我们刚才的会面内容,这意味着我们初步商定的行动框架存在即刻暴露的风险。常规联络渠道必须立即作废。”
他递给我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黑色功能手机,动作干脆利落。
“现在起,启用最高等级通讯预案。所有后续指令,将通过这部设备内的单线加密通道下达。非紧急情况,保持绝对静默。”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落在我身上,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这不是撤退。是转入更深层的隐蔽战线,行动代号不变——‘清风’继续!”
我接过手机,牢牢握紧。掌心的触感冰冷而坚实,仿佛承载着整个行动的重量与决心。
“明白。”我将手机紧紧握在手心,没有一丝犹豫。
没有再多说,我转身离开了技侦科。
走廊依旧安静,但我却感觉每一扇门后、每一个转角,都可能残留着那双刚刚窥视过我们的电子眼。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比面对江辰时更加令人窒息。
乘坐电梯下楼,走出省厅大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坐进自己的车里,关上车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我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靠在椅背上,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那过于剧烈的心跳。
对手的强大和嚣张,超出了我最初的想象。
但这并没有让我恐惧,反而激起了我骨子里那股从不服输的狠劲。
他们想玩?好,我就陪他们玩到底!
看看到底是谁,先撑不住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游戏!
我拿出那个黑色手机,按照周队告知的方式,开机,拨通了唯一存储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吉瑞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喂?”
“是我,”我压低声音,“‘清风’已起,需要你的技术,目标在城西第三码头区。老地方见。”
六
结束通话,我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我没有选择直接回公司或回家,而是刻意在市区绕了几圈,频繁变道,甚至闯了一个黄灯,通过后视镜仔细观察,确认没有车辆进行有规律的跟踪后,才朝着与吉瑞约定的秘密安全屋驶去。
一路上,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省厅内部的监控被入侵,这意味着对方的信息获取能力可怕到极致。
他们知道我见了周队,知道我们可能在策划行动。
那么,码头区的据点,他们会不会已经加强了戒备?
或者,那根本就是一个引诱我们上钩的陷阱?
思绪纷乱间,车子驶入一个老旧小区的地下车库。
这个安全屋是之前为应对江辰的威胁而准备的,除了我和吉瑞,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停好车,我乘坐一部需要刷卡才能启动的货运电梯,直达顶层。
吉瑞已经到了。
她坐在一堆闪烁着幽光的电脑设备中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分割出数十个窗口,数据像瀑布一样流淌。
她头也没抬:
“薇姐,码头区的公共监控网络我已经切入,但目标区域核心仓库群属于私人领地,监控独立且防火墙很厚,强行突破会触发警报。”
她调出码头区的卫星地图和3D结构图。
“不过,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最近四十八小时内,有几个仓库的红外热源信号异常活跃,尤其是在夜间,超出了正常仓储作业的范畴。而且,区域周边的几个民用网络节点,出现了异常的数据吞吐量,像是在传输大量加密信息。”
她用光标圈出几个可疑的仓库。
“特别是这个7号仓,热源最集中,网络活动也最频繁。”
7号仓……我默默记下这个编号。
“有办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看到里面的情况吗?”我问。
吉瑞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硬闯不行,但可以‘借道’。他们仓库的安防系统,总需要电力支持和网络接入。只要找到那个连接点,我就能放一只‘眼睛’进去。”
七
就在吉瑞全力寻找突破口时,我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那个加密手机,是我日常用的手机。
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我点开图片,呼吸瞬间停滞!!!
图片拍的,赫然是——
我,此刻所在的安全屋的楼下单元门!拍摄时间,显示为三分钟前!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们竟然连这里都找到了?!
这怎么可能?!
我猛地冲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街道上车流如织,行人匆匆,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或车辆。
但这种被精准定位的恐惧,比直接的正面冲突更令人毛骨悚然。
“吉瑞!”我声音发紧,把手机屏幕转向她,“我们暴露了!”
吉瑞看了一眼图片,脸色也瞬间变了。
但她没有慌乱,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更快。
“我在检查一遍……我们所有的电子设备有没有被追踪……安全屋的网络有没有被渗透……”
几秒钟后,她长叹一口气:“这上面显示,我们的设备是干净的,网络也是通过十七层代理加密的,理论上不可能被直接定位的。”
她皱紧眉头,“问题可能出在……你来这里的路上。他们可能用了更高级的广域信号扫描或人脸识别追踪技术,通过城市天网系统锁定了你的最终位置。”
城市天网!
如果连这个系统都被他们一定程度地渗透或利用,那在这个城市里,我们几乎无处遁形!
“这里不能待了!”我当机立断,“我们必须马上转移!”
吉瑞迅速开始收拾最重要的设备。
“给我三十秒,……”
八
三分钟后,我和吉瑞背着简单的行囊,从安全屋的消防通道快速下楼,从小区另一个极其隐蔽的侧门离开,坐进了一辆事先停放在那里的、毫不起眼的普通轿车里。
车子驶离小区,又重汇入车流。
我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冷汗。
这种无所不在的监视感,让人感觉自己像一只在玻璃缸里游动的鱼,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猎食者的目光下。
“我们现在去哪?”吉瑞问。
我沉吟片刻。
现在,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去衡信大厦。”
我说,“对方刚刚定位了我们的安全屋,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想到,我们敢直接回到他们重点关注的、我的大本营。而且,大厦的安保系统是我亲自升级过的,相对可靠。”
更重要的是,我办公室里的那两张照片——
生父和我姐的养父照片,以及那份沉重的信念吸引,此刻给了我一种莫名的、急需汲取的力量。
九
车子滑入衡信大厦地下车库的阴影角落,熄火。车轮碾过环氧地坪,闷响一声,旋即被巨大寂静吞没。
我与吉瑞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她背起设备包,身影没入消防通道的暗处。
我独自走向那部需要最高权限的专属电梯。金属轿厢壁映出我苍白的脸,眼底只剩淬过火的冷硬。
“叮——”梯门开启。
顶层走廊空无一人,冷白灯光下,寂静粘稠。我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指纹按上感应区——
“嘀。”
绿灯亮,门锁弹开。推开门瞬间,一股凉气混着尘埃味扑面而来。我定在门口,……
我站在原地,环顾着眼前这片被入侵后的狼藉——
文件散落一地,抽屉全部被拉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桌面上的物品东倒西歪,那台常用的笔记本电脑不翼而飞,主机箱被撬开,硬盘被拔走。
茶几移位,水杯倒在一边,水渍早已干涸。
我的目光猛地投向办公桌对面的墙面——心脏骤然停跳!
墙上,空了!
上午才挂上的两幅相框——生父与养父的照片,没了。只留下两个孤零零的、刺眼的钉孔。
是谁?
谁会特意偷走这两张对他人来说可能毫无意义的照片?
我强压震惊,快步走过去仔细查看。
钉孔周围没有暴力痕迹,相框像是被专业地取下来的。
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不是钱财,是数据和这些充满象征意义的物品!
我蹲下身,在散落的文件中翻找,试图发现更多线索。
突然,我的指尖在办公桌下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摸到了一个比米粒还小、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硬物。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抠出来,摊在掌心——那是一个微型无线摄像头!镜头正对着我平时坐的位置!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
原来,我早就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我在办公室里的一言一行,可能早已被实时传输出去!
就在我被这些发现惊得心神震荡时,我的目光被办公桌一角压着的一张白色便签纸吸引住了。
纸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宋体字,墨迹新鲜:
「赵伟消失了。你知道是谁做的。」
这行字,尤其是后半句,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我的眼底。
这么写要干什么?
这是指控!是栽赃!
是把祸水引向我本人的致命毒计!
对方不仅知道赵伟失踪,还要暗示我是知情人甚至主导者?
他们是想离间我和周队的信任?
还是要为下一步针对我的构陷铺路?
一种比面对赤裸裸威胁更阴冷的寒意,瞬间裹挟了我。
这不是攻击,这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要将我拖入更黑暗深渊的陷阱开端。
空气死寂得像凝固的玻璃,仿佛下一秒整间办公室就会化作一只密不透风的铁盒,将我彻底困死在里面。
但我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异常的平静。
对手已经图穷匕见,他们不再隐藏,而是直接亮出了獠牙。
很好。
这样反倒干脆了。
我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这座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的城市。
它看起来依旧繁华而平静,但我知道,在这平静之下,一场你死我活的暗战已经全面打响。
我拿出加密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只有一个简单的拨号界面。
指尖悬在按键上,坚定地按下了一串周队告知的、用于最高紧急情况预警的通信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没有声音,只有等待。
我对着话筒,声音因紧张而略显沙哑,但异常清晰:“巢穴已被入侵,雏鸟危在旦夕。请求立即启动‘清风’!”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两秒,随即传来周队沉稳而迅捷的回应,背景音里似乎还有他立刻下达指令的声音:
“收到预警!情况确认。
‘清风’行动,现在由我命令——启动!”
通话被干脆利落地切断。
我握紧手机,立于狼藉中央。指令已下,风暴已起。
(注释: “巢穴”指办公室被侵入,“雏鸟”暗指自己已处于极度危险中,这是事先约定的紧急暗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