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的付玥，被这样干脆地拒绝，定会立刻退缩，认定厉先生是讨厌极了她。
可跟在他灵魂身边那一年，她自认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有了新的了解。
她能感觉到，厉先生从昨天晚上回来开始，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太对劲。
付玥小跑着追上去：“厉先生，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吗？或许……我可以帮忙的。”
“不需要。”他的回答依旧简洁冷硬。
“怎么会不需要呢？我是你的妻子呀，我们……”
话未说完，因为厉予怀毫无预兆地突然停住脚步，而付玥又在小跑，她整个人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
“哎呀！”
鼻尖传来一阵酸涩，她疼得瞬间眼眶泛红，下意识地就蹲下身去，用手捂住了鼻子。
厉予怀闻声立刻转身蹲了下来，温热的手轻轻拉开了她捂着鼻子的手：“撞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付玥原本是没什么事儿的，鼻尖那点酸麻感早已消退。
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她心念电转，立刻酝酿情绪，硬是挤出几滴泪花挂在睫毛上，声音带着刻意拉长的、软糯的哭腔：
“厉先生，你怎么……这么硬呀……”
“我……”
这句带着歧义、又娇又软的抱怨，像一根羽毛，猝不及防地搔过他的心尖。
厉予怀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付玥委委屈屈地继续控诉，还带着点细微的抽泣，“后背跟石头一样，撞得我好疼……”
厉予怀看着她泛红的鼻尖和那双氤氲着水汽、无比委屈地望着自己的眼睛，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紧。
“对不起……”
付玥抬起头，看着厉先生那带着紧张和歉意的表情。
原来这个男人……这么好欺负。
明明是她自己撞上去的，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可她现在这样耍赖，他却急着认错。
有点……可爱。
这个发现让付玥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甚至生出了点得寸进尺的心思。
“厉先生，”她蹙起眉，声音变得更软，手依然捂着鼻子，却信誓旦旦地说，“我、我可能撞到头了，现在头晕得厉害……起不来了。”
厉予怀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抬着头、捂着鼻尖，却一口咬定撞到了头的女孩，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无奈。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俯身，一手绕过她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膝弯，稍一用力，便稳稳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付玥下意识地轻呼一声，手臂本能地环住了厉予怀的脖颈。
隔着薄薄的运动服，能清晰地感受到厉予怀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手臂坚实的力量。
付玥的脸颊后知后觉地“轰”一下烧了起来，心跳快得不像话。
这应该是从小到大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付玥偷偷抬眼，瞄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心里的小鼓敲得更急了。
犹豫了几秒，她把心一横，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将发烫的侧脸靠在了他的肩窝处。
没事的，付玥，合法夫妻，合法夫妻！
抱一下怎么了，天经地义。
这么一想，那点羞赧仿佛瞬间找到了理直气壮的支点。
她甚至得寸进尺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像只终于找到安心处所的小猫，悄悄蹭了蹭。
厉予怀抱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了些。
王阿姨正在餐厅摆放餐具，一抬头就看见厉先生抱着夫人从外面走进来。
她眼底瞬间闪过惊喜，赶忙低下头掩饰上扬的嘴角，心底忍不住为夫人竖起大拇指，真厉害。
一早上就把先生给拿下了。
她面上依旧保持着专业管家的从容，手脚麻利地调整好餐具位置。
厉予怀径直走到餐桌旁，动作轻柔地将付玥放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确认她坐稳后，才转身走到对面自己的位置坐下。
整个过程中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厉予怀用餐动作很优雅，切食物时几乎不发出声响，充分展现着良好的教养，却也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他沉默地用餐，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程序。
付玥原本的家教，这么多年也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小口小口地吃着。
可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厉予怀盘子里的食物快速减少，他马上就要出门去公司了。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打破沉默。
“厉先生，今天的太阳蛋煎得真好，蛋黄是溏心的呢。”她找了个最安全的话题开头。
厉予怀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付玥并不气馁，继续努力：“王阿姨说这个蓝莓很甜，你要不要尝一颗？”
她甚至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叉起一颗饱满的蓝莓，作势要递过去。
厉予怀握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显然对这个过于亲密的提议感到意外。
他沉默地摇了摇头，继续用餐。
“那……你今天会准时下班吗？”付玥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像盛满了星子。
“不会，要加班。”厉予怀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带着点刻意斩断期待的冷硬。
至于加班的决定，是刚才决定的。
“哦……”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他晚上不回来吃饭，难道她就不能主动去找他吗？
今早厉予怀那看似冷淡、实则纵容的态度，已经给了付玥足够的信心。
她几乎可以确定，厉予怀对她绝非无情，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像只敏感的蜗牛，固执地缩在自己的硬壳里，不肯轻易探头。
没关系，他不出来，她就走过去，轻轻敲敲他的壳。
合法妻子给自己的丈夫送饭，天经地义，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这么一想，心头那点小小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付玥咬着唇，开始认真思索。
她想起厉予怀似乎偏爱清淡的饮食，而且工作忙碌时胃口总是不佳。
做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