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一直收的,如果哪天不收,会提前通知,做生意讲究持之以恒!”秦云舒开口。
村长夫人听见这话,越发觉得小可怜有担当,可不是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不得。
“婶子您家如果没了,还得麻烦您帮着从村里其他人家里收一些,要质量好些的,哪怕贵上一文半钱,不让您白干,帮着收菜,一个月给您开三百文劳务费。”
秦云舒又说。
如果她去村民家收,先不说那些老婆子们不好对付,如果弄点质量差的混进去,掰扯也得掰扯很久,她时间可是珍贵的很。
村长夫人听见这话,心动起来,如果每个月多出三百文,就能给孙子多弄两套衣服,隔三差五的吃顿肉。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要啥钱呢,都是一个村的,不就是搭把手,你把事儿交给我就行,不用钱。”
“那不行,天天收菜可不轻松,您如果不要钱,我就找别人去!”
秦云舒假装生气。
村长夫人这才退一步,应允:“行吧行吧,我帮你就是,可别随意找人,她们瞧你年轻,敢拿着臭蛋坏菜糊弄你。”
收菜任务交出去, 秦云舒呼出一口气,初步绑定村长夫人完成。
天彻底黑下来,头一锅卤肉刚出锅。
村长夫人就把鸡蛋跟菜送过来。菜很新鲜,是刚摘的。
村长夫人说了鸡蛋跟菜品数量价钱。
秦云舒便让平安付钱。
平安认真数了一遍,掏出58文,捧给村长夫人。
村长夫人惊讶:“这孩子可真聪明,竟然会算数!”
“可不是,能算会写,我运气好,有个这么聪明的儿子。”秦云舒夸赞一声。
平安听见这话,垂下头,脚趾蜷缩,耳尖通红。
会写字就是聪明吗?他的字很丑。
小叔的字才好看,曾经就连皇上都喜欢,只是……平安抿了抿嘴唇。
瞧着村长夫人要走,秦云舒赶紧捞出两根大肠,切段装碗,递给村长夫人:“来都来了,您拿回去帮我尝尝味。”
村长夫人低头看一眼,眼里带着震惊,这,这是猪大肠吧?
夜里光线昏暗,香味便更浓郁,盯着大肠,村长夫人觉得鼻子跟眼睛对不上账,这怎么把肥肠给弄得这么香,闻着就流口水。
想拒绝,但是口水不同意。
于是接过碗、摸出几个钱,放在灶台匆匆溜去。
她才不是那等白吃白喝的。
秦云舒瞧着灶台上的铜钱,盯着村长夫人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村长夫人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这样的人,最容易被道德绑架,也容易被小人利用。
收回目光,简单煮了个晚饭。
一家人围着小桌,点着桐油灯,带着对明天的期盼,填饱肚皮。
,
村长家。
刘婶子将大肠放在自家饭桌上。
家里孩子闻着味,立马变成哈巴狗,站起来张开嘴巴围着桌子急的团团转。
“都给我坐下,像什么样子!”村长也被香到了,拿着筷子就想尝。
但是,瞧见孩子这作态,脸色瞬间变了。
孩子得从小教。
每个人给一巴掌都老老实实坐下来后,村长才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凑近一些发现是大肠。
眼里闪过疑惑,大肠是香的吗?
紧接着放嘴里,大肠好像真的是香的。
村长夫人瞧着村长一口又一口,没忍住拿着筷子打了村长手腕一下:“孩子还看着呢!”
村长老脸一红,收回筷子。
村长夫人这才拿着筷子跟碗,分起肉来,不论大小,每个人都分到两段。
村长夫人也尝了一块,真香啊!
只是,家里人多,一碗肉一人只有两口。
明儿再去云舒那边买两块。
这么想着对明天期待起来。
秦家老宅。
饭桌上。
小吴氏说起昨日里马大娘跟秦云舒讨要肉,结果没占到便宜,还被吓得屁股尿流跑走。
“小b崽子,扫把星,老娘非得弄死她,敢从老娘手里抢猪,老二,你让耀祖……”
床上的老吴氏听见这话,开口就一串脏话。
秦老头拧起眉头。
“你赶紧给我住嘴,耀祖是做大事的,敢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骚扰耀祖,我非得休了你。”
老吴氏脸一白,缩了缩脖子。心里委屈到极点,又梗着脖子:“你啥意思,是让我吃闷亏?”
秦老头沉默不语。
小吴氏见状,眼睛一转又道:“三弟不是被征调去山上挖什么石头了,再过五天,人就回来了,以往他不是对那俩有爹生没人养的玩意挺好的,这样,等他回来,让他把咱猪弄回来,再把那死丫头也弄来,谅那扫把星也不会拒绝!”
“对,让老三去!”老吴氏开口。
缩在角落的黄氏面色更苦了。
怪她,如果不是她接连生了三个女儿,生不出儿子,她男人也不会被这么为难。
如果能跟二嫂一样,生个会读书的儿子……
乌云挡住星辰。
黑夜里各家有各家算计。
又是一日。
清晨。
秦云舒将卤肉加热,今日她得挑四个桶去码头。
还得背上一口锅,若是肉到点没卖完,就得再次加热,防止变质。
这样一来,整个人身上都挂的满满的。
殷无疾睁眼,看见的便是装扮的跟行走架子一样的人,她背锅扛扁担,四个桶把扁担坠的弯弯的,腰负菜刀胸前挂菜板,肩膀上海搭着一块干净的毛巾。
即使这般,她眼睛铮亮,嘴角带笑。
时不时关心一下昭昭。
他盯着这一幕,空洞的目光闪过细碎的光。她一身麻衣,身上无半分贵紫嫣红,整个人灰扑扑的,像秋日被风杀黄的草,纤细随风摇动,但是在春日里却能将覆盖身上的巨石顶开。
她晃晃悠悠离去,昭昭抱着两个小凳子连忙跟上。
殷无疾看着人消失在视线里,抿了抿唇,手微微抖动,带着伤痕的手落在头上,取下破旧的发绳,将绳子褪下,露出里面的金黄色。
在流放路上,起初银两能换来一些保障。
到了后期,快到目的地时,这金子不能拿出来,真金白银换不了半个饼,也换不来一点米粮,只会被认为身上藏着更多,被殴打,被欺辱。
现在……
再看看。
不能急。
……
平安站在门口看着挑扁担的人离开,他将熟睡的傻大伯摇晃醒来,又把熟睡的金宝抱到堂屋,放在殷无疾旁侧,深吸一口气,安排:
“小,爹,你现在不困,就带带金宝!他很好带的。”
平安说话磕巴一下,交代完后,就拉着秦云青匆匆跑出去打猪草。
爹手筋被挑,文弱书生,却写不成字,日后定然没前途,娘太辛苦了,他就得承担更多,毕竟这个家爹伤残,傻大伯脑疾,金宝太小,只有他,能承担更多。
娘说地黄能换钱,他要挖更多的地黄。
秦云清摸黑打了一筐猪草,平安也挖了好几颗地黄,天渐渐亮起。
二人才往家里走去,煎药,煮饭,做完这些又出来砍柴。
农家无闲日,只要眼里有活,每天都有事儿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