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闪开!”
“谁上来我宰谁!”
杨野咆哮,目眦欲裂,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刀尖威胁向前,指向两名保安。
苏蔚吓了一大跳,面色刷地惨白,浑身发软。
一只手被他紧紧锢着,钢铁般的力道,不能挣脱分毫。
她颤声:“杨野,你冷静点……”
但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满世界只有自己炙热沙哑的喘息。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丁点心虚和内荏。
偌大的房间内,气氛似乎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但事实上,在场的其他人,都根本未将他放在眼里,也丝毫未被他的骤然暴起唬住。
周汉八风不动,依旧垂手肃立,脸上皱纹凹下的每一道阴影都无比的漠然冷刻,像在冷眼旁观一个可怜虫的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而他的主人更是气定神闲,稳稳高踞在沙发上,脚不沾尘,默然俯瞰着客厅里的一切,甚至还微微勾起了半侧唇角,露出一丝嘲讽意味,悠然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饮着温水看戏。
在这座盘踞帝都中轴线的四合院里,以及更远的港城半山邱家庄园,和坐落世界各地的邱家名下房产,警卫安保人员皆来自退役武警及特战队员,经过层层筛选与考核,个个龙精虎猛、格斗实力强劲。
等闲之辈,十米内,妄想近身。
杨野刚抽出水果刀,一名保安便眼疾手快,一记手刀狠狠劈向他手腕。
迅猛如闪电,令人来不及反应。
杨野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从未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力量悬殊。
手腕一受痛,尖叫一声,水果刀叮当落地。
保安顺势一脚,将凶器扫出搏斗范围,同时扣住他手腕,用力一折,
“咔嚓”一声清脆裂响,腕骨脱臼。
紧接着,另一名保安又撂过他的双肘,干脆利落翻折在背后,只一下便将他制服,死死压制在了茶几上。
这一连串动作,气贯长虹,前后不过两三秒。
杨野嘶声惨号,奋力挣扎着,撞翻桌面上几十万一套的玉器茶具。
丁零当啷,茶杯茶盖碎裂一地,一片狼藉。
苏蔚已然完全吓懵,捂着嘴害怕地大叫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
须臾后,空气中,躁乱的因子尘埃落定。
周汉弯腰,冷静拾起地上的水果刀,将锋锐刀刃妥善收拢,双手奉去邱砚南面前。
邱砚南拿过水果刀, 修长两指慢条斯理抽出刃身。
刃缘锋利,闪烁寒光。
他低垂着眉眼,饶有兴味地在指间把玩摩挲,看不清脸上情绪,但那神态就像是在赏玩一件小玩具,那么悠游松弛、淡定自然。
同时,也那么的,可怕。
苏蔚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只感觉四周涌动着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和窒息,惊惧不安的脸,泪痕湿透。
沉默数息后,邱砚南终于悠哉游哉开口:“携带凶器私闯民宅,这罪名要判的话,是几年呢?”
周汉沉声回道:“根据我国律法,抢劫罪的基准刑期为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但携带凶器入室抢劫的话,可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
最后三个字,刻意停顿,加重了声调。
苏蔚瞳孔剧缩,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语无伦次哀求:
“邱先生,杨野他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他绝对不想伤害您,他只是为了我,情急之下才失去理智,求您放过他,不要把他送去公安局……”
“我保证,他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求求您,求求您……”
担忧、关切、紧张、恐惧,交织混杂,鲜明深刻,从那双楚楚含泪的眼睛里,毫无遮掩地全透了出来。
邱砚南眯了眯眼。
杨野的头被两只钢铸般的大手死死摁在桌面上,动弹不得。
他两眼暴凸,面色涨红,艰难挤出声音:“苏蔚,别求他,老子既然做了,就不怕后果!”
邱砚南挑唇轻笑一声:“倒是有骨气。”
他将水果刀收拢,交还给周汉,然后散漫地向跪在面前的苏蔚伸出一只手。
苏蔚泪水涟涟,迟疑一瞬,将手搭了上去。
邱砚南将她揽进怀里。
杨野瞬间暴跳如雷,在重压下嘶声怒吼:“邱砚南,你有权有势,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苏蔚?!”
“抢?” 邱砚南好笑。
夹着烟的手挥了一下。
两名保安得令,将杨野从茶几上拽起,一人一边压着他胳膊,迫使他端正站立。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强人所难。”
邱砚南抿了口烟,不疾不徐:
“不如,你自己问问她,看她是愿意跟你走,还是留下来,待在我身边?”
一派矜贵倜傥、游刃有余的上位者姿态。
杨野粗喘着,再一次满怀希望地看向苏蔚,充血的目光急切恳切,像是在卑微地祈求她最后一次的怜悯。
苏蔚倚在邱砚南怀里,无情地向里撇过脸,不看他,狠着心道:“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仿佛世界在眼前轰然崩塌,杨野怔然。
随后,一点一点垂下脸,眼里的光终于彻底寂灭下去。
整个人像脱了力般,被抽掉了支撑,气焰全无。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他沙哑问。
喉头滚动,浓浓的滞涩,深深的不甘。
苏蔚无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是的。”
他惨然地扯起嘴角笑了一声,像是死囚犯接到最终的临刑判决书一般,面色一片灰白,被迫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只在最后,又看着她,其言也善地说了句:“如果哪一天,他不要你了,我还会在原地等你,等你回来。”
苏蔚扭向里的脸,默然划过两行泪。
一滴滴,溅湿了邱砚南金贵的西服,落在他沉冷如火山灰的危险双眸里。
两年的感情终究不是假的。
可是,犯下的错误,亦无法被原谅。
苏蔚做出的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
一场闹剧似乎到此为止。
两名保安同时看向邱砚南,在征询接下来该怎么做。
邱砚南居高临下俯视杨野,冷然道:“看在苏蔚的份上,今晚的事我不追究,下不为例。”
说罢,挥了下手。
保安将杨野押出房间,从后门将他驱逐出邱宅。
周汉使唤下人将地面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后,也退出了房间。
房门闭合,屋内重新恢复安静。
苏蔚脸上泪痕未干,雪白纤细的下颏被邱砚南卡在掌心虎口,被迫仰面向上,与他脸对脸、眼对眼。
小巧精致的面庞,在明辉下,莹润如玉盘。
“不是不难过吗?” 他问。
指骨分明劲瘦,摩挲着她的脸。
娇弱与力量,鲜明对比,似掌中物。
苏蔚抽了口气,瓮声:“不难过。”
“把眼泪擦干净。” 他命令。
苏蔚就着脸被他手托住的姿势,抬起两只手,胡乱地将泪水抹掉。
透着些微笨拙的天真与乖巧。
邱砚南满意地勾了勾唇,倾近几分,轻声引诱:“继续刚才未做完的事。”
未做完的事?
苏蔚混沌的脑子反应了两秒,想起来了。
她抿了抿唇,稍稍收整情绪。
然后,闭着眼,慢慢向他靠去。
就在她的唇即将触上那张仿佛天生淡漠薄凉的唇时,邱砚南毫无预兆地反欺了上去,狠狠吻住她的唇,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体内似有什么躁动的因子在汹涌叫嚣,他说不清道不明,感到陌生。
只一味将舌探进她的口腔里,用力吮吸着、咬着,不顾一切汲取她甘甜的汁液。
吻得有多深多厉害呢?
苏蔚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软了,被他禁锢在怀里,滚烫燃烧着,几近窒息。
他似是,要将她彻底占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