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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天后,晨雾未散时,小孙女的惊呼声刺破灰窑坡的寂静。

林修正蹲在石灶前添柴,听见动静时陶碗里的野菜汤正泛着泡。

他抄起腰间短刀冲过去时,看见那团裹着破棉被的影子动了——阿婆的枯瘦手指正攥着孙女的手腕,浑浊的眼珠竟有了焦距。

“阿婆!”小孙女扑过去,眼泪砸在老人手背,“您醒了!”

阿婆的嘴唇翕动,像两片干枯的槐叶。

林修蹲下来,听见她喉咙里挤出的气音比山风还轻:“北…铁旗…断者重生…执镜人…当立百夫之首…”话音未落,她的手突然无力垂落,眼尾滚出一滴浊泪,又昏了过去。

小孙女哭着去擦那滴泪,林修却僵在原地。“铁旗”二字在他脑子里撞出回响——铁脊堡的残旗还插在三十里外的焦土里,那是边军最后一面战旗;可军部册封百夫长时,不也会授予铁铸的虎纹令旗?

他摸出怀里的老陈遗牌,背面的残图在晨雾里泛着青灰,凑近细看,十三处哨位的刻痕间,果然有一行极小的字:“功抵三等,可授百夫”。

指腹擦过那行字,林修喉结动了动。

老陈是他入伍时的伍长,半年前被魔狼掏了肠子。

原来这枚用兽骨磨成的遗牌,藏着比血更沉的东西。

“林兄弟。”

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林修转身,看见疤脸张站在草堆外,柴刀垂在身侧,刀疤从左眉骨一直扯到下颌,此刻正随着他绷紧的脸微微抽搐。

“我想跟你走。”疤脸张的拇指蹭了蹭刀柄,像是要蹭掉掌心的汗,“去北边,或者哪都行。”

“为什么?”林修没动,目光扫过对方发皱的皮甲——那是从溃兵尸体上扒的,还沾着暗褐色血渍。

疤脸张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泥块在他脚边裂开:“你敢单刀闯鹰嘴岩,敢砍了魔将的祭坛。

你…不像活人。“他突然抬头,刀疤在晨光里泛着青,”可我宁可跟着鬼,也不愿被魔渊的蚀心虫啃到骨头里。“

魔镜在林修心口发烫。

他不用摸都知道,镜面正浮起血字:【恐惧值+9(目标:疤脸张,敬畏恐惧)】【愤怒值+3(残留不甘)】。

敬畏,也是恐惧的一种。

林修垂眼盯着自己的刀鞘——父亲用骨刀刻的“修”字还在,刻痕里嵌着洗不净的血垢。

他突然笑了,笑得疤脸张后背发毛:“想跟我,得过三关。”

第一关是夜守断崖。

残月挂在崖顶时,疤脸张攥着斧头站在祭坛废墟里。

林修给他的命令很简单:不准生火,不准出声,从戌时守到寅时。

风从深谷里卷上来,带着腐肉的腥气。

疤脸张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废墟里东倒西歪的残尸,在雾里影影绰绰,像有无数只手在抓他的裤脚。

他吞了口唾沫,斧头柄上全是汗,突然听见左边传来“咔嗒”一声。

是骨头裂开的声音。

疤脸张的呼吸陡然粗重。

他看见那具胸甲裂开的魔兵尸体动了——肋骨间的黑毛正在生长,白骨上渗出黏糊糊的绿液。“别过来…”他喉咙发紧,斧头举到胸前,“别过来!”

雾更浓了。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听见有谁在他耳边低语:“跑啊,跑啊,你跑得过蚀心种吗?”他的膝盖开始打颤,裤裆里突然一热——他尿了。

暗处的林修贴着崖壁,魔镜在掌心发烫。

镜面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恐惧值+12】【+15】【+18】…他能清晰感觉到能量顺着血管往四肢钻,肌肉在发烫,连左眼的旧伤都不疼了。

寅时三刻,晨露打湿了林修的衣角。

他看见疤脸张瘫坐在废墟中央,斧头掉在脚边,脸上的灰和汗混在一起,像块没烧透的炭。

但那男人的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东方将白的天色。

“过了。”林修从暗处走出来。

疤脸张抬头,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第二关,明晚。”林修弯腰捡起斧头,在掌心颠了颠,“背三具魔兵残尸回灰窑坡。”他转身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闷哼——疤脸张扶着断柱站起来,皮甲摩擦的声音像野兽在磨牙。

深谷里的黑雾还在翻涌,林修摸了摸心口的魔镜。

镜中倒影这次没再出现竖瞳,却多了一行新字:【当前能量:可兑换技能-恐惧共鸣(初级)】。

他望着灰窑坡方向——阿婆还在昏迷,小孙女正往灶里添柴,炊烟升起来,像根细弱的线,要把天和地连起来。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送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林修握紧刀柄,刀鞘上的“修”字硌得掌心生疼。

他知道,明晚的月亮,会比今晚更圆。

夜风裹着腐叶掠过阿婆苍白的鬓角,林修蹲下身替老人掖了掖被角,指腹触到她皮肤时像碰着块冰。

小孙女缩在草席另一头抽噎,哭声细得像蚊蚋。

他刚直起腰,就听见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疤脸张不知何时站在柴堆旁,指节捏得发白,三具魔兵残尸横在他脚边。

“三具,够了。”林修踢了踢最近的那具尸体。

魔兵的胸甲裂成蛛网,肋骨间还粘着黑褐色的腐肉,绿莹莹的蚀心虫正从眼眶里往外钻。

疤脸张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攥紧腰间的柴刀:“你让我背这堆烂肉回灰窑坡?

当老子是运尸的狗?!“

林修没接话,目光扫过对方皮甲下凸起的青筋——那是疤脸张昨天扒来的皮甲,里面裹着的是某个被他砍死的溃兵。“上个月在鹰嘴岩,你抢了个老妇的面饼。”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她抱着孙子跪你脚边哭,你用刀背敲碎了她的门牙。”

疤脸张的刀疤猛地一跳。

林修记得那场景:老妇的血混着饼渣沾在泥里,疤脸张当时笑得露出缺了颗牙的牙龈,说“老东西也配跟老子抢食”。

魔镜在他心口发烫,镜面上浮起疤脸张的情绪值:【愤怒值+10(被揭穿的羞恼)】【恐惧值+5(旧事被提的慌乱)】。

“你羞辱过多少弱者?”林修向前一步,短刀“嗡”地出鞘三寸,刀锋映着疤脸张骤缩的瞳孔,“现在,轮到你尝尝被恐惧压垮的滋味。”

疤脸张的刀尖垂了下去。

他盯着林修腰间那枚刻着“修”字的骨刀鞘,突然弯腰抄起一具魔兵尸体。

腐肉的腥气扑进鼻腔,他胃里翻涌,手指刚扣住尸体腋下,就有黏滑的绿液顺着指缝往下淌——那是蚀心虫的分泌物,沾到皮肤会烧出水泡。

“走。”林修转身往灰窑坡方向走,余光瞥见疤脸张咬着牙扛起第二具尸体,第三具尸体的断腿擦过地面,带起一串黑血。

山路陡得像刀削。

疤脸张的额头很快渗出血汗,腐液顺着下巴滴在皮甲上,“滋滋”地腐蚀出小洞。

他的膝盖开始打颤,每走十步就要踉跄一下,第三具尸体的头颅撞在山石上,裂开的颅骨里滚出颗还在蠕动的蚀心虫。

“别停。”林修的声音从前面飘来。

疤脸张抬头,看见那人的背影在雾里像尊铁铸的像——他想起三天前林修单刀闯魔将祭坛的样子,魔火在那人背后烧得噼啪响,可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魔镜在林修掌心发烫,数字疯狂跳动:【恐惧值+15(腐毒灼肤的痛苦)】【绝望值+6(体力崩溃的无力)】。

他能感觉到能量顺着血管往指尖钻,左手的旧伤在发烫——那是去年被魔狼抓的,此刻竟有新肉在生长。

他摸向腰间的恐惧之刃,刀鞘里传来细微的“咔”声,抽出半寸,刀锋上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当灰窑坡的草棚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疤脸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三具尸体摔在他脚边,蚀心虫从各个伤口里爬出来,在他脚边织成张绿网。

他抬头望着林修,脸上的灰和汗混在一起,却突然笑了:“老子…没放下。”

“第二关过了。”林修蹲下来,指尖划过恐惧之刃的裂纹——比昨日长了半寸,刀刃泛着幽蓝的光。

“第三关呢?”疤脸张抹了把脸,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林修没说话,从怀里摸出块碎瓷片。

月光下,瓷片上的血字还新鲜:“自断一指。”

疤脸张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他猛地跳起来,柴刀“唰”地架在林修颈侧:“你耍老子?!”

林修盯着刀锋,突然笑了。

他的左手按在疤脸张手腕上,肌肉鼓得像块铁——这是刚才吸收恐惧值后暴涨的力量。“不一定要断。”他轻声说,右手缓缓抽出恐惧之刃,刀尖轻轻点在疤脸张喉结上,“只要你…真正怕了我。”

刀锋的凉意顺着皮肤钻进疤脸长骨头里。

他望着林修的眼睛——那双眼像两口深潭,潭底燃着幽蓝的火,是他在魔渊祭坛里见过的、能烧穿灵魂的火。

喉结动了动,柴刀“当啷”掉在地上。

魔镜在林修心口炸响:【恐惧值+20(极致敬畏)】!

林修收刀入鞘,骨刀鞘上的“修”字硌得掌心生疼。

疤脸张瘫坐在地上,盯着自己发抖的手,突然哑着嗓子说:“我…听你号令。”

深夜的灰窑坡飘起细雪。

林修蹲在石灶前,魔镜浮在掌心,镜面映着新解锁的技能:【愤怒之火(消耗50点,可引爆目标情绪,短暂操控其行动)】。

他指尖轻触镜面,正想试试这技能的威力,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铁柱从坡下冲上来,腰间的铜铃撞得叮当响。

“北方来信!”铁柱喘得像拉风箱,从怀里掏出半块焦黑的布帛,“边军残部在铁脊旧旗集结,召各路幸存者去断旗会!”他抹了把脸上的雪,眼睛亮得像星子,“胜者…授百夫长衔!”

林修的手指攥紧了恐惧之刃。

刀锋映着篝火,幽蓝的光像流动的血。

他望着布帛上“铁旗”二字,阿婆的呓语突然在耳边响起:“断者重生…执镜人…当立百夫之首…”

“百夫长?”他低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不,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恐惧,把我抬上王座。”

篝火“噼啪”爆了个火星。

小孙女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阿婆的银发在雪地里泛着白。

林修抬头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正滚过闷雷——不是雷声,是魔渊大军的铁蹄声。

他摸了摸心口的魔镜,镜中倒影的眼底,有幽蓝的火焰正在燎原。

灰窑坡的夜更深了。

篝火的光渐渐弱下去,最后一点火星没入雪堆,只余一缕青烟,像条细弱的线,悬在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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