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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 末班车的倒影

暴雨倾盆而下,如同一股狂暴的洪流,狠狠地冲击着城市的街道和建筑物。霓虹灯光在雨幕的笼罩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雨水溶解成了流动的颜料,肆意地流淌着色彩斑斓的线条。

林原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停在路边的巴士,他身上那件黑色的防水风衣在风雨中猎猎作响。然而,当他踏入车门的瞬间,人们惊讶地发现,风衣的衣角竟然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鲜血!不过,这并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刚才在那条阴暗狭窄的巷子里,一个被捅伤的男人飞溅到他袖口上的血迹。

林原原本完全有机会拨打报警电话,将这起恶性事件报告给警方。但他那通缉犯的特殊身份却如同沉重的枷锁一般束缚住了他的行动,迫使他只能默默地选择缩进巴士的最后一排座位的阴影之中,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整个车厢内显得异常冷清,除了林原之外,仅有另外一名乘客。那是个身穿米色针织衫的女人,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编织着一条围巾。随着她手中竹针的快速穿梭和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宛如一种神秘的倒计时正在悄然进行。

就在巴士缓缓启动的时候,林原不经意间瞥向车窗,透过模糊的玻璃,他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庞清晰地映照出来。刹那间,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同样狂风骤雨的夜晚。

那时的他还是个青涩稚嫩的少年,躲在一家便利店内避雨。透过便利店的玻璃橱窗,他惊恐地目睹了一名手持利刃的凶恶歹徒正步步紧逼地朝着蹲在巷口瑟瑟发抖的女孩走去。那一刻,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灵,尽管心中知道应该立刻按下报警铃声寻求帮助,但最终,他却因为害怕而始终未能鼓起勇气去这么做。

而此时此刻,坐在这辆巴士上的这个女人,竟然就是当年那个身处险境、孤立无援的小女孩!命运的齿轮似乎在这一刻开始重新转动起来……

2. 量子血渍

“你袖口沾到东西了。”女人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那声音仿佛是从生锈的刀片上划过一般,刺耳而又令人毛骨悚然。只见她缓缓举起那条还未编织完成的猩红色围巾,林原的瞳孔骤然间猛烈收缩起来!因为这条围巾上的纹路竟然与他那件风衣上残留的血迹走向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彻云霄,瞬间刺破了厚重的雨幕。与此同时,女人怀中原本安静的毛线球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咕噜噜地滚落下来,一直滚到了林原的脚边。林原下意识地弯下腰准备将其捡起,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车厢地板上的那一滩积水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知何时起,那摊积水中居然开始逐渐浮现出一行行清晰可见的文字:“目击者编号 019:林原,2008 年 9 月 15 日见死不救,致使江雨薇命丧黄泉。”

这些文字宛如鬼魅般在水中舞动着,紧接着,那滩水渍突然间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剧烈翻滚起来。原本的字迹也随之发生扭曲变形,最终幻化成了另外一段全新的判决:“行凶者编号 742:江雨薇,2023 年 11 月 22 日手持利刃残忍杀害他人,导致陈铭不幸身亡。”

林原满脸惊愕地抬起头来,这才惊觉女人手中握着的竹针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而那闪烁着寒光的刀尖此刻正稳稳地抵在他的咽喉处。女人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冷冷地说道:“原来……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凶手啊。”

3. 雨幕迷宫

巴士如一头失控的巨兽,咆哮着冲进那幽深黑暗的隧道。就在灯光骤然熄灭的刹那间,林原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他拽入了记忆的断层之中。

时光倒流回十五年前,那时的江雨薇年仅十五岁,娇小的身躯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巷角里。冰冷的刀锋无情地割开她身上那件整洁的校服,发出令人心悸的撕裂声。与此同时,不远处便利店里透出的温暖光芒恰好映照在林原紧握着的那张彩票之上。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彩票——竟然中了整整三千块!激动与喜悦让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按下 110 的前三位数字,但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毅然决然地删掉了已经输入好的号码。因为他害怕警察会顺藤摸瓜,查出这张彩票其实是他偷偷买来的。

而此时此刻,二十六岁的江雨薇正站在便利店内,目光呆滞地望着林原费力地扶起那个刚刚被人捅伤的男人。就在不久之前,她亲手用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捅进了长期对她家暴的丈夫身体里。满心愧疚与恐惧的她原本打算前往警局自首,然而当她瞥见林原袖口处若隐若现的血迹时,心中却突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引着她一般,让她鬼使神差地跟随着林原登上了这辆巴士。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吗?”江雨薇喃喃自语道,手中的刀尖缓缓下滑,轻轻割开了林原身上那件黑色的风衣。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一张早已泛黄的彩票从风衣的口袋里掉落出来,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隧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耀眼,宛如黎明时分冲破黑暗的曙光。然而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巴士突然间开始剧烈地分裂开来!只见左侧的车厢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径直朝着 2008 年的那条雨巷疾驰而去;而右侧的车厢则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急速坠向 2023 年那片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中……

4. 波函数坍塌

林原紧紧地抓住江雨薇纤细的手腕,那张承载着无数希望的彩票,轻轻地触碰到她柔软的掌心。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世界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间和空间突然间急剧坍缩,最终凝聚成为雨幕笼罩下的一个十字路口。

他们就这样突兀地站立在马路的正中央,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不已。左边是年仅十五岁的江雨薇,正面临着一场生死危机,一把锋利的匕首即将刺入她的身体;而右边则是一个身受重伤、满脸惊恐的男人,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救命。

“你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只能救下其中一方。”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这片混沌之中缓缓响起,宛如来自遥远天际的审判之声。 “由于你们处于一种奇特的量子纠缠状态,所以当你们决定拯救其中一人时,也就意味着要亲手扼杀另一个不同时空里的自己。”

听到这番话,江雨薇却出人意料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毫不犹豫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显现出一条狰狞的刀疤,其位置竟与当年那位不幸遇害者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

“你可知道我为何能够活到今日吗?” 江雨薇的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看穿了岁月的重重迷雾。 “早在 2008 年那个狂风骤雨的夜晚,已经年满三十岁的我成功穿越回了这个时刻,代替当时年幼的自己承受了那致命的一刀。” 说完,她微微颤抖着双手,将那张彩票郑重其事地塞到了林原的手中。

“如今,该轮到你来做出抉择了——你要用原本应该拨打报警电话的那一刻,去联系过去,还是通向未知的未来呢?”

5. 选择叠加态

林原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轻轻按下了彩票背面的那串数字。他原本以为会是报警电话 110,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熟悉得令他心跳加速的号码——江雨薇丈夫的手机号码。

就在这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2023 年那家便利店内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那个手持滴血尖刀的男人,听到铃声后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着凶器的手,去接听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也正因如此,他的动作稍稍迟缓了半拍,没能及时追上已经拼命逃出几步远的江雨薇。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 2008 年,一条阴暗潮湿的巷子深处,一名警察正因为刚刚接到的一起家暴举报而巡逻至此。当他路过这里时,恰巧发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少女江雨薇。警察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将她从恶魔般的丈夫手中解救出来。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此刻悄然转动。一辆破旧的巴士在狂风暴雨中疾驰而过,瞬间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林原和江雨薇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空荡的终点站牌下,任由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身上。

江雨薇手臂上那道狰狞可怖的刀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起来。而林原袖口处沾染的鲜血,则像是拥有生命一般,渐渐化作一根根纤细如丝的红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两人的手腕。

“我们……好像成为了薛定谔的共犯。”江雨薇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新生的肌肤,喃喃自语道,“我们既是拯救者,也是加害者;既清白无辜,又罪孽深重。”

林原抬起头,目光穿过逐渐变得稀薄的雨幕,望向远方。“但是……雨终于要停了。”随着他话音落下,最后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也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同时从对方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丝光芒——那是渐行渐远的巴士车尾闪烁着的微弱灯光。

后记:

故事中的“量子纠缠”具象化为双主角互为观察者与参与者,巴士分裂的车厢象征叠加态的两种可能性。彩票作为关键道具,实则是林原人生选择的隐喻——他当年将对他人的救助视为需要计较成本的“赌博”,最终却不得不押上更大的赌注。雨既是清洗罪孽的圣水,也是模糊道德界限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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