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垃圾山底，空气中弥漫铁锈腐烂的气味。
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化学溶剂混合的刺鼻气味。
听着不远处传来金属倾倒的巨大声音。
原来这就是帝国“馈赠”啊。
慕年没有站在杰克指定的边缘地方。
往垃圾山上走去。
周围是攒动的人头，垃圾星的居民们沉默而迅速地寻找新的“宝藏”。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脸上刻着生存的麻木。
抢夺时有发生，低沉的咒骂声更是随处都可以听到。
慕年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这一切。
这又一次提醒他，
这是赤裸裸的生存战场。
“嘿，小黑点，新来的？站这儿可捡不到好东西。”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缺了颗门牙的瘦高男人瞥了慕年一眼，语气带着点不屑。
慕年瞥向他的左手，
一根沾着红色污渍的棍子。
还是新鲜的。
慕年没吭声，只是抬起眼皮，那双过于安静的黑眼睛定定地看向刀疤男。
那眼神没有一个四五岁孩子该有的好奇或胆怯，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刀疤男被这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突，那点戏谑瞬间没了。
慕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转身离开。
“刀哥，要跟上去不？”跟在身后的人试探道。
“哼，先赶紧收集物资，那个小鬼后边有的是时间收拾。”
回过神来的刀疤男不爽，刚刚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震慑住了。
招呼着小弟向另一方向走去。
慕年迈开小短腿，避开人群密集的区域，选了一条相对僻静但堆叠得异常高耸的垃圾坡道往上爬。
现在突然很怀念一米八的大长腿。
这小胳膊小腿的，爬起来真的费劲的很。
脚下的“路”由破碎的电路板，扭曲的管道和某种软塌塌的合成材料构成，踩上去嘎吱作响，有时还会打滑。
他必须手脚并用，利用一切凸起作为支点。
爬到半山腰，视野开阔了些。
他看到了杰克，正在下方的凹陷处和一个壮硕的光头争夺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银色板子。
杰克明显处于上方，光头被推搡得踉跄后退。
慕年收回目光，准备给自己找找看有什么好东西。
嗯，这个好像是机械设备里的发电机装备，收着万一有用。
这个外形，不就是类似于那天晚上，瑞利用的激光枪放大版。收着。
这个小方块有个屏幕，手表？收着。
……
感受了一下空间里为自己堆积的大量废铁。
这样的生存方式还是头一回。
新奇。
但不提倡 。
扒拉了一会儿，慕年开始感到疲惫。
小孩子的体能，
确实，远远比不上成年人。
慕年斜靠在垃圾山上，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目光无意瞥见对面的小山坡，露出一个银灰色金属板的一角。
上边被一堆被压瘪的塑料桶和金属框架压着。
“咦，有点眼熟。怎么感觉像杰克刚刚和光头争抢的那个金属块啊。”
看来是个好东西。
听说这些废铁价值好的话可以换高级营养液。
慕年决定开始给自己挣奶粉钱，把自己养高高。
他手脚并用，在散发着怪异气味的垃圾堆上攀爬。
脚下松软的合成材料袋破裂，流出粘稠的黑色油状物，
踩到弯曲的金属管，发出刺耳的声响，
绕过锈迹斑斑，边缘锋利的巨大板材。
终于到了。他喘着粗气。
小娃的体能又刷新他的认知。
他用力推开几个沉重的空桶，下面压着一块扭曲变形，边缘焦黑的银灰色金属板，大约有半张桌子大小。
比杰克的那块大上20倍！
板子表面覆盖一层的污垢和氧化层。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但在慕年用手抹开一小块区域后，特殊光泽的金属本体露了出来。
抠住金属板的边缘，深吸一口气。
“一、二、三——用力！”
嘎吱—-
嘶啦！
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块沉重的钯合金板被慕年从垃圾堆里拖了出来。
压在上方的废品向旁边倾倒了下去，这座垃圾山的峰顶被削平了不少。
不小的动静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慕年累得小口喘气，漆黑的小脸上沾满了油污和铁锈，但眼睛亮得惊人。
正准备把东西收回空间，
“嘿，小黑点，运气不错嘛。”一个沙哑粗粝的声音响起。
慕年抬头。
为首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穿着肮脏的合成革外套，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布满陈年伤痕。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一脸凶相的男人，眼神贪婪地盯着地上的钯合金板。
又是刀疤那几个拾荒者，不知何时围了过来。
“疤脸……”本来有想上前抢慕年金属板的其他拾荒者低声惊呼，迅速退开，显然不想惹麻烦。
疤脸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这玩意儿太沉，你个小不点搬不动。疤脸大爷帮你处理了，分你……一支营养液，够意思吧？”
他身后的两人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慕年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像只遇到威胁的小兽。
他挡在金属板前，黑亮的眼睛毫不畏惧地迎上疤脸凶悍的目光：
“这是我的。”
“你的？”
疤脸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更加刺耳。
“小崽子，垃圾堆里谁捡到就是谁的！懂不懂规矩？滚开！”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抓慕年的衣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周围的拾荒者纷纷停下动作，紧张地看着这边，没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传来：
“住手！疤脸！离他远点！”
是杰克！
他不知何时发现了这边的冲突，像头发怒的豹子一样冲了过来，肩上还扛着他刚捡到的半袋子收获。
他一把将慕年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疤脸和慕年，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死死盯着疤脸：“他还是个孩子！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