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叫她…薇薇？
在我面前，他从没这样亲昵地叫过她。
他们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翻涌，最终粘成一团乱麻。
理不清，扯不断。
病房里隐隐传来啜泣声，是方晓在哭。
而我僵立在门外，竟一步也迈不进去。
我怕看见季云昭越收越紧的手臂，
更怕看见方晓脸上得偿所愿的泪光。
心口那片塌陷的地方仿佛灌进了冷风。
我自嘲地笑了笑。
最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随手拦了辆车，下意识报出父母所在的酒店。
此刻我只想逃回能让我感到安全的地方。
车刚启动。
手中拿着的大衣口袋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我动作迟缓地掏出口袋里那支陌生的手机。
——是季云昭的工作备用机。
他平时都放在公司。
今天下班太匆忙，竟一起带了出来，又仓促地忘在了大衣里。
心脏莫名跳得厉害。
我挂断来电，尝试按下几个数字解锁。
屏幕一下打开了。
跟他主机用的相同的密码。
都是我的生日。
我点进微信，最近一条信息来自方晓。
“别去见她父母好不好？”
“季云昭，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感觉，为什么我们不能厮守？”
屏幕上的字变成了模糊的黑点。
我像是突然什么都看不清了。
只有心脏上一阵阵钝痛提示着我发生着什么。
季云昭没回，但信息是已读状态。
他没反驳没怒斥。
也没拉黑。
我看了眼发送时间。
这条讯息发出十分钟后，方晓就割了腕。
紧接着，医院的电话就打来了。
救护车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这分明又是一场方晓设计的苦肉计。
可季云昭信了。
还为此在我父母面前失了控。
我颤抖着手指向上滑动。
聊天记录长得翻不到头。
而季云昭的回复比我想象中多，也比我想象中早。
一切的变化，大约始于半年前。
从方晓跳槽进他公司那天起。
他们的联系，就开始了。
8.
一开始，季云昭还保持着距离。
回复简短，字里行间透着显而易见的厌烦。
但方晓改变了策略。
她不再不分场合地示爱。
而是借着一个个工作上的难题，耐心地、一点点地凿开了季云昭周围的坚冰。
他们的交流几乎全在公司内。
出了公司大门，季云昭对她依旧冷淡。
真正的转变，是在两个月后公司为季云昭举办的庆功宴上。
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得很晚。
季云昭缠着我闹了许久。
我累极了，很快沉沉睡去。
而就在那天凌晨三点，季云昭主动给方晓发了条信息。
“给你点了醒酒汤，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方晓的回复是。
“能为你挡酒，我很开心。”
季云昭当时没再回。
可自那之后，两人之间的界限便开始模糊了。
方晓开始事无巨细地分享她的生活。
窗台上养的花开了，回去路上的枫叶更红了，隔壁工位的同事又要给她介绍对象了…
季云昭对大多分享反应平淡。
唯独看到介绍对象这条，他罕见地回了一长段。
“对方人品怎样？家境如何？谈恋爱要慎重，别为了谈而谈。”
方晓则是回了个俏皮的吐舌头表情：“知道啦！”
“姑娘，到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我一眼，语气迟疑。
“你没事吧？”
我这才惊觉脸上早已一片冰凉，连领口都是湿的。
抬眼看向后视镜。
我一双眼睛红肿得根本无法见人。
这副模样，只会让父母平白担心。
“师傅，麻烦您再随便开一会儿吧。”
我擦了擦眼泪，哑声开口。
就在这时，我包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季云昭。
他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女朋友了？
我没有接。
只是任由屏幕亮起又暗下。
指尖继续向下滑动着那仿佛没有尽头的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