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的目光像实质的探照灯，把戴华斌从里到外照得透亮。
戴华斌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面上却维持着镇定。他略一思索，谨慎地回答：“学生愚钝。是因为上次考核……学生表现尚可？”
“尚可？”玄老嗤笑一声，油乎乎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拼命三郎的架势叫尚可？硬抗精神冲击的蠢劲儿叫尚可？”
戴华斌心头一紧，果然是因为那场战斗。
“老夫选你，”玄老灌了口酒，慢悠悠道，“是因为你小子有点意思。看着一副世家子弟的傲慢样，打起来倒知道护着队友，临场脑子也转得快。狠劲有，但不像完全没脑子的莽夫。”
他眯起眼，像是回味什么：“尤其是提醒队友那嗓子，时机抓得准。这点灵性，比很多空有魂力的蠢材强。”
戴华斌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OOC。他垂下眼：“谢玄老夸奖。”
“别高兴太早。”玄老语气一转，带着点戏谑，“也是看你够抗揍。精神冲击挨了两下还能爬起来组织反击，这身板，适合老夫的练法。”
戴华斌：“……”感情是看中我耐打？
玄老站起身，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走吧，小子。第一课，现在开始。”
“现在？”戴华斌一愣，“去……哪里？”
玄老咧嘴一笑，露出被酒液浸润得发黄的牙齿：“吃饭。”
戴华斌：“？？？”
十分钟后，戴华斌站在学院后山一片空地上，看着玄老变戏法似的从他那巨大的酒葫芦后面掏出一只……烤全羊？
香气浓郁，油脂滴落在火堆上，滋滋作响。
“看什么？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揍。”玄老撕下一条羊腿，丢给他，“吃完。一口不许剩。”
戴华斌手忙脚乱接住滚烫的羊腿，看着玄老已经毫无形象地啃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太狂野了？
“怎么？”玄老斜睨他，“嫌脏？世家子的臭毛病？”
戴华斌立刻摇头，压下心里那点吐槽，认命地张嘴咬了一口。肉质出乎意料地鲜美，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连灵魂深处的隐痛都舒缓了不少。
这不是普通的羊。
他不再犹豫，大口吃了起来。
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很快，一只羊腿下肚。戴华斌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好了。”玄老抹抹嘴，把酒葫芦挂回腰间，“饭也吃了，该活动活动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戴华斌：“小子，用你最大的本事，来攻击我。”
戴华斌瞳孔一缩：“学生不敢。”
“让你来就来！”玄老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怕伤着我？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再练一百年也摸不到老夫的衣角！”
戴华斌被激得血性也上来了。他知道这是机会。
“得罪了，玄老！”
他低吼一声，白虎武魂瞬间附体，两黄一紫三个魂环光芒大放。第三魂环率先亮起，白虎金刚变！身体暴涨，肌肉虬结，带着凶悍的气势直扑过去！
没有保留，全力一击！
虎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拍向玄老看似毫无防备的胸膛。
玄老甚至没站起身，只是随意地抬起那只油乎乎的手，屈指一弹。
“砰！”
戴华斌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指尖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地上，尘土飞扬。
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就这？”玄老嫌弃的声音传来，“软绵绵的没吃饭吗？起来！”
戴华斌咬牙，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再次冲上。这次他学乖了，利用速度迂回，寻找破绽。
但玄老就那么随意地坐着，手指轻弹，或掌风轻拂，每一次都精准地打在他力量最薄弱处，把他一次次掀飞。
砰砰砰！
戴华斌不知道被摔出去多少次。地面被他砸出好几个浅坑。
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但那吃下去的羊肉化作的热流却不断修复着他的身体，让他始终保持着清醒和……抗揍能力。
他终于明白“适合老夫的练法”是什么意思了。这根本就是抗打击训练！
“速度太慢！”
“角度刁钻点！没吃饭吗？”
“发力！腰腹用力！你是娘们吗？”
玄老的呵斥声夹杂着风声和他摔在地上的闷响。
戴华斌一声不吭，一次次爬起，一次次冲击。他把这当成实战，将毕生所学都用上，甚至结合了前世看过的格斗技巧。
渐渐地，他从毫无还手之力，到偶尔能勉强格挡一下那看似随意实则恐怖的手指。
虽然依旧是被虐，但他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时机的把握，在这一次次摔打中飞速提升着。那羊肉化作的热流也彻底融入他的筋骨，潜移默化地强化着他的体质。
不知过了多久，戴华斌又一次被拍飞，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实在没力气立刻爬起来了。
玄老慢悠悠踱步过来，阴影笼罩住他。
“还行。”玄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比想象中耐揍点。”
他丢过来一个小袋子：“里面是淬骨丹和固魂膏。明天晚上，还是这里，迟到一秒，后果自负。”
说完，不等戴华斌回应，身影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戴华斌躺在坑里，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浑身无处不痛，心里却莫名有点……畅快？
这种纯粹的、提升实力的感觉，暂时压过了对未来的焦虑。
他歇了好一会儿，才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走到宿舍区附近，却看到朱露和崔雅洁正站在他宿舍门口，一脸焦急。
“华斌！”朱露最先看到他，惊呼一声跑过来，“你怎么弄成这样？又跟人打架了？”
眼前的戴华斌衣衫破烂，沾满尘土，脸上还有擦伤，走路姿势别扭，看起来狼狈不堪。
崔雅洁也皱紧眉头：“是谁？霍雨浩他们又找你麻烦了？”
戴华斌看着她们 genuinely 担忧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暖，摇摇头：“没有。是玄老的……特训。”
“玄老的特训？”朱露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像被打了一样？”
“就是被打。”戴华斌言简意赅，不想多解释，“习惯了就好。”
他从那个小袋子里摸出两瓶固魂膏，塞给她们：“拿去。对稳固精神力有好处。”
这固魂膏一看就不是凡品，玉瓶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朱露和崔雅洁愣住了。
“这……太贵重了……”朱露下意识想推辞。
“给你就拿着。”戴华斌语气硬邦邦的，扭开头，“我用不上那么多。女孩子精神力稳点没坏处。”
说完，他不等两人反应，径直推开宿舍门：“我累了，要休息。你们也回去吧。”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两人复杂的目光。
戴华斌靠在门上，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压低了的交谈声，轻轻吁了口气。
处理好人际关系，也是自救的重要一环……吧？
他拖着酸痛的身体把自己扔进浴室。
第二天上午，是核心弟子的统一理论课。
戴华斌走进教室时，明显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多了很多。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敬畏。
他面无表情地找到位置坐下。旁边隔了两个座位，就是霍雨浩和王冬。
霍雨浩的胳膊还吊着，脸色比昨天好了一些。他淡淡扫了戴华斌一眼，便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王冬倒是多看了他两眼，粉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点审视，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上课铃响，一位表情严肃的老者走上讲台，开始讲解魂师魂环搭配的精要与发展史。
戴华斌收敛心神，认真听讲。这些知识对他来说很新奇，也至关重要。
课程进行到一半，老师提出了一个关于极限魂环吸收条件的问题。
教室里安静下来，没人轻易回答。
戴华斌结合前世模糊的记忆和这两天被玄老摔打的实际体会，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说，旁边的霍雨浩却举起了手。
在老师示意后，霍雨浩站起身，声音清晰沉稳：“魂师的身体强度、意志力、以及武魂本身的质量，共同决定了吸收魂环的极限。身体是容器，意志是稳定器，武魂是核心……”
他的回答条理清晰，甚至举了一些简单的例子，引得老师频频点头。
戴华斌暗自佩服，主角的光环果然不是盖的。
霍雨浩回答完毕，坐下前，目光似乎无意地、极快地扫过戴华斌，那里面除了平静，似乎还藏着一丝极淡的……优越感？
仿佛在说：看，这才是核心弟子该有的水平。
戴华斌心里那点佩服瞬间没了。
好胜心被微妙地激起。
下一个问题，关于魂技的变异可能性。
戴华斌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霍雨浩也微微侧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戴华斌站起身，朗声道：“魂技变异，主要取决于魂兽与武魂的契合度、吸收时魂师的精神状态以及外界环境因素。高契合度可能引发良性变异，精神剧烈波动可能导向未知，极端环境可能刺激武魂产生适应性变异……”
他结合理论，甚至大胆地加入了一些自己对武魂的理解，虽然有些观点略显青涩，但角度新颖，同样赢得了老师的赞赏。
坐下时，他感受到旁边那道目光变得有些……深沉。
戴华斌目不斜视，心里却莫名有点爽。
看来，这核心弟子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而他和霍雨浩的较量，果然如对方所“宣示”的那样，已经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