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在这边吃的午饭,何玉柱陪着两女加丫鬟小熙,就朝着北海公园走去。
一路上两女都开心不已,午饭时老太太一人给了一套玉器首饰。
等结婚还有,这可把两女高兴坏了,这代表着何家认可了她们。
老太太底子还是很厚的,何玉柱刚醒的那天就查看过了整个院子。
黄金、玉器、古董啥的有两大箱子。
一箱子在东厢房偏房老太太的屋里,一箱在后院正房卧室床的地面下埋着。
而除了老太太最有钱外,第二有钱的就是许富贵了,其次是阎埠贵。
几人玩到三点左右,陈雪茹才带着小熙坐上黄包车离开。
而他则把牧春花送回到鼓楼附近的家里,这边和南锣鼓巷这边很近,就隔了条鼓楼东大街。
他又去了趟牧春花隔壁院子,师傅刘一刀家,送了几十斤面粉和一条五花肉。
这才准备回家,刚出宝钞胡同,就被人给拦住了。
一群半大小子,个个都盯着他手里的袋子。
何玉柱也是无语了,他就知道会被发现,好在早有准备。
“得!枣儿姐,大东,大宝,你们拿去吧!”
说着就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一旁田枣的小弟大东。
这小子也没客气,利落接过袋子,打开扫了眼,眼睛瞬间亮起来。
脸上满是惊喜,“谢谢柱子哥!这也太实在了!”
说着就扯开袋子口,给围上来的七八个半大小子分了起来。
里面是些水果糖和七八个冻梨,一群人立马蹲在街口,捧着冻梨啃得滋滋响。
何玉柱和田枣则并肩坐在胡同口一大户人家的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田枣瞅着他,语气里带着点打趣,又藏着几分认真,“柱子,
你是打算娶牧春花那妮子了吗?好在有你师傅看着,不然早被人拍了!”
何玉柱听了,没否认,只是转头反问,“嗯,准备过段时间过门。
枣儿姐,那你呢?铁蛋哥啥时候回来娶你啊?他这阵子有消息没?”
田枣抬手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
还带着点嗔怪:“你小子,少打听我和你铁蛋哥的事,也别在外头瞎念叨。
不说他了,现在这情形,还不知道咋样呢,本来之前都好好的。
结果现在大东他们几个的活计又丢了,唉……!”
何玉柱点头,他和田枣都清楚缘由,这过段时间就要打到这了。
有钱人,家家户户都忙着盘算逃跑的事,谁还有心思雇人干活?
就连娄半城那样的人物,都带着全家老小往印尼跑了。
这事还是陈雪茹下午跟他说的,也难怪最近许富贵夫妻没出去,一直在院子里。
何玉柱看着街口啃冻梨的那群半大小子,语气软了些。
“枣儿姐,那他们不会饿肚子吧?估计过段时间就能缓过来。”
田枣叹口气,脸上露出点无奈,又带着点庆幸。
“饿肚子倒还不至于,省着点吃,撑一个月应该没问题。
这还是你铁蛋哥提前让我屯了粮,不然这会儿真得带着孩子们到处打秋风找吃食了。
对了柱子,你那婚事啥时候办席啊?到时候我带他们来‘打土豪’,沾沾喜气。”
何玉柱刮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无奈,“枣儿姐,别闹了!
到时候就在院子里简单吃一顿算了,现在这行情你也知道,不打算大办。
你们也别来凑热闹,人多眼杂,容易招人闲话。
我到时候给你那儿送几百斤玉米面过去,再提十几斤肉,够孩子们吃阵子的。”
何玉柱又想起追着他喊‘哥哥’的那两个苦命的小丫头来——小南和小杏。
他们比何雨水还大几岁,天生就体弱。
小时候被父母遗弃在胡同口,要不是田枣心善抱回去养着,怕是早没了。
于是又问道:“小南和小杏还好吧?我再拿点补品过来给她们俩吃吧!”
田枣摆摆手,一转神情又低落下来,“谢了!那俩丫头,还是老样子,身子骨太弱,
风一吹都像要倒似的,真怕他们撑不过这个冬天。
玉米面你不用送那么多,再拿一百斤就够了,肉倒是能多拿点。”
何玉柱终归不忍心,立马应下,“好,明天我就给你送来。小南和小杏的事,郎中咋说?”
田枣垂下眼,声音低了些,满是心疼,“还是那套说法,她们那是在娘胎里就没养好。
生下来又没得到啥营养补充,落下的病根,急不来,
只能慢慢调养着,得要细粮细菜伺候着。”
何玉柱顺着田枣的目光看向路口,那群半大小子,最大的才十五岁,最小的十二岁,
还有几个八到十一岁的孩子,估计还在田枣那大杂院里没出来。
他心里忍不住发酸,要知道田枣今年才十八岁,比他也就大两岁。
平时看着野,爱咋咋呼呼的,像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
可那些“疯劲”“野气”,多半是她露给外人看的獠牙,是为了保护自己和那群孩子强撑出来的表象。
前身以前就特别佩服田枣,不单单是因为跟她爹练过两年拳脚。
更多的是打心底里信服,所以前身每次被这群小家伙“打劫”东西,也从来都不恼。
周围的街坊邻居也都佩服这对父女,哪怕后来田枣爹没了。
街坊邻居也没少帮衬着,这才让她一个小姑娘,和一群孩子没饿死。
跟着田枣的孩子,一共有几十个。
这里面大多是街坊邻居的娃,但有六个是田枣和她爹以前收留的孤儿。
何玉柱想到这,是真的自愧不如,他看向田枣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轻轻舒了口气,他伸手从棉袄内袋里摸出两封银元。
一共一百枚,递到田枣面前,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
“枣儿姐,快过年了,天越来越冷,给孩子们添点厚被褥和棉衣吧。
今年冬天估计得比往年冷,这些钱应该够你们撑过这几个月了。
至于小南、小杏,过段时间我请人给她们看下吧!”
田枣没多话,只是又轻轻拍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感激。
抿了抿嘴,最后啥也没说,接了银元揣进棉袄里。
何玉柱没再多留,直接起身出了胡同。
路过街口时跟那群正吃得热闹的小子们,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就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
田枣坐在门槛上没动,就那么呆呆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胡同口,才慢慢回过神。
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朝着街口喊,“都别在这儿坐着了,回里面胡同去,别在外头吹风了!”
一群小家伙立马应着,跟在她身后往胡同深处走。
何玉柱打算明天给他们送点玉米面去,至少撑过这几个月才行。
心情很烦躁、很低落的他,总感觉一种压抑情绪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
他踢着路边的石子,脚步有些沉重,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田枣一个姑娘家,带着一群半大孩子,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可他们算是幸运的,能活下来,更多的那就……。
又想起刚才田枣接过银元时,那故作坚强却泛红的眼眶。
何玉柱心里更不是滋味,真是个操蛋的年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