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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咸阳城,这座庞大的帝国心脏,在经历了赵高被廷杖的短暂震荡后,似乎又恢复了它惯有的威严与秩序。

宫门前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和奴仆的刷洗抹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朝堂之上官员们垂首侍立,奏对时愈发字斟句酌,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敬畏。

然而这只是浮在水面上的薄冰,冰层之下,汹涌的暗流正悄然涌动。

最先感受到这股异样气息的,是咸阳城的老百姓。

最近几日,街头巷尾,尤其是靠近市集和城门的区域,悄然多了一些生面孔。

这些人大多身着短褐,布料粗砺,与咸阳本地人的衣着风格迥异。

行走时他们往往选择贴着墙根或阴影,眼神中带着一种与这座繁华都城格格不入的警惕和狠厉,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狼。

“老王,看见没?最近街面上多了不少外地来的‘好汉’。”

一家面摊前,老板压低声音对熟客说道,努了努嘴,示意不远处有几个正在埋头吃面的陌生人。

“看见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像好人。”

老王也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是赵府那边招揽来的?”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面摊老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儿可不敢乱说。不过,这咸阳城,怕是又要不平静了。”

茶馆酒肆里,原本热烈讨论着监国殿下如何指鹿为马挫败赵高的声音小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含糊不清的窃窃私语和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赵府。

与外界的暗流涌动不同,这里死寂得可怕。

朱红大门紧闭,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荡然无存。

府内,赵高依旧趴在榻上,身上的伤口虽然在良医的诊治下开始愈合。

但廷杖留下的创痛和屈辱,却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他面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神浑浊,却又时不时迸射出毒蛇般的怨毒光芒。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流。

“主人,药来了。”一名心腹老仆端着漆黑的汤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赵高厌恶地挥了挥手:“拿开!这点皮肉伤,死不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能恨恨地捶了一下床榻。

“嬴将闾……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做梦!”

赵高咬牙切齿,声音嘶哑,“我赵高经营多年,岂是你能轻易撼动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对那心腹老仆低声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仆凑近,压低声音回禀:“主人放心,玉珏已经送出去了。‘那边’的人已经接了消息,派来了一批好手,都是亡命之徒,其中还有些……还有些对大秦恨之入骨的六国余孽。他们要价很高,但保证能成事。”

“钱不是问题!”

赵高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只要能除了嬴将闾这个眼中钉,多少钱都值得。告诉他们,事成之后,赏金加倍。让他们尽快动手,越快越好。本府已经等不及要看嬴将闾的死相了!”

“喏!”老仆躬身退下。

赵高喘息着,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将闾倒在血泊中的样子,看到了自己重新掌控朝堂,权倾天下的未来。

咸阳城,某处隐蔽的院落。

十几个气息彪悍的游侠聚集在此。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眼神凶狠,正把玩着一枚沉甸甸的金饼。

“头儿,赵府那边传来消息,催我们尽快动手。还说事成之后,赏金加倍!”一个瘦小的游侠凑近说道。

刀疤脸冷笑一声,将金饼抛了抛:“催什么催?皇帝的儿子,是那么好杀的?这咸阳城戒备森严,尤其那章台宫,跟铁桶似的。得找个好机会。”

“头儿说的是。”另一个游侠附和道,“不过,听说那监国殿下偶尔会出宫,体察民情什么的。这或许是个机会。”

“哦?”刀疤脸眼中精光一闪,“体察民情?哼,正好让他体察一下咱们的刀子够不够快!”

他环视一周,沉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摸清楚那小子的出行规律和路线,找准机会,一击必杀!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能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了!”

“是!”众游侠轰然应诺,眼中都露出了贪婪和凶残的光芒。

对他们而言,无论是为了赏金,还是为了所谓的“复国大业”,刺杀秦国监国都是一桩值得赌上性命的买卖。

章台宫。

“殿下,近来咸阳城内鱼龙混杂,多了许多形迹可疑之人。臣已加派人手,严密布控,尤其加强了宫城和殿下周围的护卫。殿前卫士更是日夜巡逻,不敢有丝毫懈怠。”蒙毅站在将闾面前,汇报着近期的发现,神色凝重。

将闾点了点头,目光平静:“辛苦蒙卿了。赵高那条毒蛇,果然不肯安分。”

“殿下,如今城内气氛诡异,是否暂缓出宫?”蒙毅有些担忧。

将闾走到窗边看着宫外的景象,淡淡道:“越是如此,本殿越要出去走走。一来,安抚民心,让他们知道本殿并未被宵小伎俩吓倒;二来,也是给某些人一个机会。”

蒙毅一怔,随即明白了将闾的意思:“殿下是想引蛇出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将闾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本殿倒要看看,赵高能玩出什么花样。”

数日后。

将闾以考察民情为由,带着蒙毅和一队精锐的殿前卫士,轻车简从离开了章台宫。

他在城东的市集转了转,询问了粮价和治安,又去慰问了几户在之前水患中受灾的百姓,态度亲和,引得不少百姓围观称颂。

眼看将近午时,将闾一行准备返回宫中。

队伍行至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两旁是高耸的坊墙,行人稀少。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杀!”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街道两侧的墙头上,突然冒出十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如同敏捷的猿猴,翻身跃下。

同时,前方巷口也冲出七八个蒙面人,手持弩箭对准了将闾的马车。

“咻咻咻!”数支弩箭破空而来,直指马车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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