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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李维·冯·海因里希,这位名义上的子爵、实际上的学院底层清洁工兼破落户,在学院幽静的橡树林小径被理查德手下痛殴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虽不汹涌,却足以蔓延到学院各个阶层的耳中。这则消息裹挟着不同的意味和解读,在贵族沙龙、训练场角落、甚至是侍女们的窃窃私语里,发酵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理查德·范·奥斯汀:得意的胜利者

“哈哈哈!干得漂亮!刀疤,这次你们总算开了窍,知道主动替少爷我分忧了!”

在理查德那间宽敞明亮、铺着厚厚魔兽皮毛地毯的豪华单人宿舍里,他听完刀疤脸添油加醋、唾沫横飞的汇报后,忍不住拍案叫好,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畅快和得意。他顺手拿起桌上镶嵌着宝石的银质酒杯,将里面琥珀色的昂贵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仿佛将长久以来对李维的嫉恨也一并冲刷了下去。

“那个废物!终于被教训了!让他整天在艾莉西亚小姐面前晃悠,还搞什么狗屁发明!”理查德得意地晃着空酒杯,仿佛在庆祝一场伟大的胜利,“刀疤,你说,他当时是不是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求饶?”

刀疤脸嘿嘿笑着,搓着手,脸上那道疤都似乎泛着红光:“少爷,那小子怂得很!我们还没怎么动手,他就瘫在地上哼哼唧唧了。要不是后来梅耶家那个小妞突然跑出来碍事,兄弟们还能再好好‘教导教导’他什么叫规矩!”

“梅耶家的小妞?”理查德挑了挑眉,随即露出更加不屑的神情,“哼,一个暴发户的女儿,也敢多管闲事?不过算了,这次效果已经达到了。”他满意地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你们这次做得很好!很合我的心意!这个月你们的酒钱,少爷我包了!”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刀疤脸和另外两个跟班喜笑颜开,连忙躬身道谢。

理查德志得意满地坐回铺着天鹅绒垫子的扶手椅中,翘起二郎腿。他完全沉浸在下属“领悟圣意”、“主动出击”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成了别人精心编排的剧本里一个被利用的、愚蠢而合格的反派配角。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当艾莉西亚听说李维如此不堪一击、像个懦夫一样需要女人保护时,会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更加鄙夷和不屑,从而将青睐的目光转向自己这个“真正强大”的追求者。他仿佛已经看到,伯恩哈德伯爵千金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盛大的舞会上的场景。

“下次注意点分寸,”理查德稍微收敛了点张狂,故作深沉地叮嘱,“别在明面上弄出太明显的伤,毕竟名义上还是个贵族,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暗地里……你们懂得。”他递过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明白!少爷放心,兄弟们有数!保证让他有苦说不出!”刀疤脸心领神会,狞笑着保证。

艾莉西亚·冯·伯恩哈德:冰冷的漠然

消息传到艾莉西亚耳中时,她正和几位交好的贵族小姐在伯恩哈德家位于学院内的专属花园里享用着精致的下午茶。阳光透过精心修剪的玫瑰花丛,在雪白的蕾丝桌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质茶具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瓷盘里摆放着造型可爱的马卡龙和撒着金粉的巧克力。

“艾莉西亚,你听说了吗?那个李维子爵,今天下午被理查德学长的人给打了!”一位穿着娇嫩粉色蓬蓬裙、名叫露易丝的子爵千金,迫不及待地分享着刚听来的八卦,眼睛里闪烁着兴奋而八卦的光芒,仿佛在谈论一场与她无关的戏剧。

“是啊是啊,就在图书馆后面那条小路上!”另一位戴着珍珠发箍的小姐,玛格丽特,立刻附和道,她用手帕轻轻掩着嘴,语气里带着夸张的、近乎表演性质的同情,“听说被打得可惨了,趴在地上都起不来呢!最后还是梅耶家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儿跑出来把他弄走的。”

“艾莉西亚,”露易丝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暧昧的好奇,“他们是不是因为你在打架啊?两个男人为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虽然方式野蛮了点,但也说明你的魅力无人能及嘛!”

艾莉西亚正用小巧的银叉,姿态优雅地分割着一块淋着覆盆子酱的杏仁蛋糕。闻言,她切割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精准地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后,才轻轻放下叉子,拿起雪白的亚麻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碧蓝的眼眸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听到的是“今天下午茶的点心不错”之类的闲谈。

她抬起眼,目光淡淡地扫过叽叽喳喳、一脸期待她反应的小姐妹们,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且毫无趣味的事实:“为我打架?”

她微微挑了挑精心修剪过的纤细眉毛,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近乎刻薄的鄙夷:“把我当成什么了?发情期里依靠蛮力争夺交配权的低级魔兽吗?”她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如同碎冰相撞,“如果哪个男人愚蠢地认为,用这种街头混混式的野蛮行径就能赢得我的青睐,那只会让我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和侮辱。这不仅是对我的不尊重,更是对他们自身所谓‘贵族教养’的讽刺。”

她顿了顿,端起描金边的骨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抿了一口散发着佛手柑清香的红茶,才继续用那种置身事外的冷淡语调说:“至于李维·冯·海因里希……他被打,跟我,跟伯恩哈德家,有什么关系?”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怜悯的冷笑:“是他自己无能。连理查德·范·奥斯汀都没亲自出手,仅仅是他手下的几个跟班,就能把他打成那副狼狈模样。这除了证明他实力低微到令人发指之外,还能说明什么?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欠缺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本就该被淘汰。”

她将茶杯放回碟中,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仿佛为这段话画上了一个决绝的句号:“这样的……存在,”她甚至不屑于用“男人”或“贵族”来形容李维,“若不是还有那纸早已不合时宜的婚约勉强维系着一点可怜的联系,他连站在我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被打?那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无法适应这个世界残酷法则的必然结果。我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任何义务,去关心一个失败者的悲惨遭遇。”

一番话,说得露易丝和玛格丽特等人面面相觑,脸上兴奋八卦的表情僵住了,讪讪地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艾莉西亚的态度清晰地表明,李维的死活和荣辱,根本触动不了她分毫,甚至连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价值都欠奉。在她高高在上、由血统、天赋和实力构筑的世界里,李维连作为“情敌”或“麻烦”的资格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需要被适时清理掉的、碍眼的尘埃。

索菲亚·冯·伯恩哈德:冷静的棋手

索菲亚·冯·伯恩哈德是从她的魔法导师,一位以严谨和寡言著称的高阶水系法师那里,偶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当时她正在导师那间堆满卷轴、弥漫着陈旧羊皮纸和魔法墨水气味的办公室里,请教一个关于高阶复合水系魔法阵能量节点稳定性的复杂问题。

导师在解答完她的疑问后,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文献,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提了一句:“哦,对了,索菲亚,你那个准妹夫,海因里希家的小子,今天下午好像在人文学科馆后面的小路上被人打了,没什么大碍吧?学院里还是要注意影响。”

索菲亚握着羽毛笔正在记录要点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墨点。但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抬起头,用一贯清冷平静的语气回应道:“谢谢导师关心。我和他并不熟,他的事情,与我们伯恩哈德家关系不大。学院执法队会处理好的。”

离开导师那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羽毛笔沙沙声和魔法钟滴答声的办公室,索菲亚独自走在回宿舍的回廊里。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廊柱的阴影在她身上明暗交替。她看似步伐从容,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她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李维被打?理查德手下干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闻。这件事本身,李维是死是活,是伤是残,她并不真正关心。一个连自身处境都处理不好的无能者,不值得她投入过多情绪。但是,“准妹夫”这个如同鸡肋般粘在伯恩哈德家声誉裙摆上的身份,却让她不得不有所考量。

“真是……丢人现眼。”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她乐见李维和莉莉丝·梅耶走近,甚至不介意暗中推波助澜,根本目的是为了给家族创造一个合理、且能占据道德制高点的理由,来解除那份早已名存实亡、只会带来麻烦的婚约。她想看到的,是李维“主动”或“被动”地做出有违婚约的行为,比如与莉莉丝交往过密,从而让伯恩哈德家可以“无奈而失望”地提出解除。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小丑一样,卷入最低级的街头斗殴,被打得需要人搀扶离开。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纯粹彰显无能和粗鄙的冲突,只会让伯恩哈德家也跟着蒙上一层“竟与这等粗鄙之人曾有婚约”的灰影,成为其他顶级贵族圈子里的笑谈。

“希望他还能有点最后的自知之明,别再惹出更大的、更难收拾的乱子。”索菲亚心想。或许,她该找个机会再“提醒”他一下,或者,应该加快推动他和莉莉丝·梅耶的关系,让这场闹剧般的婚约尽快以一种相对“体面”、至少是可控的方式落幕。她需要重新评估李维这个“棋子”的不可控性了。

莉莉丝与李维:泪水浸染的舞台

而与上述几方或冷漠、或鄙夷、或算计的旁观者心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在学院医疗翼某个僻静角落(莉莉丝动用了一点家族商会的关系和金钱,才勉强争取到的一个临时用来处理伤口的小隔间)上演的、充满了泪水、哭诉与精心算计的“温情”一幕。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和干草药混合的、有些刺鼻的气味。狭小的隔间里,只有一张铺着白色(但有些发黄)床单的简易病床,和一个放着基本医疗用品的小推车。莉莉丝·冯·梅耶,这位二级光系魔法师,正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她并不十分熟练、但无比专注的治疗魔法,为趴在病床上、裸露着上半身的李维处理背部和手臂上大片大片的青紫色淤伤。

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芒,如同温暖的流水,从她纤细的指尖持续不断地流淌出来,轻轻拂过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光芒所及之处,皮下淤积的血液似乎微微化开了一些,火辣辣的疼痛感也带来一丝丝清凉和舒缓。

“嘶……”李维适时地、极其逼真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牙关紧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表现出正在强忍巨大疼痛的样子。他的表演堪称影帝级别,将痛苦、坚韧和不愿在女性面前示弱的复杂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

“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吗?”莉莉丝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紧张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向李维。她的眼圈又红又肿,显然是刚才已经哭过一场,声音还带着哽咽后的沙哑和颤抖,“我的治疗术还不是很精通……只能缓解一点点……我……我该去找更高级的治愈法师的……”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

“没……没事……”李维转过头,艰难地挤出一个苍白而虚弱的笑容,这个笑容在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令人心碎,“比刚才……好多了……真的……谢谢你,莉莉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眼前人的感激。

看着李维这副“虚弱”却还在努力安慰自己的模样,莉莉丝的心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她强忍着再次涌上眼眶的泪水,更加轻柔地继续施展治疗术,仿佛生怕自己的笨拙会加重他的痛苦。隔间里一时只剩下魔法光芒微弱的嗡鸣和李维偶尔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气声。

过了好一会儿,莉莉丝才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忍不住问道:“李维……你……你今天怎么会和他们起冲突的?他们……他们为什么下手这么重?”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充满了后怕和不解。

来了!关键问题!表演的核心时刻!决定“投资”回报率的转折点!

李维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着生理疼痛、内心屈辱、深深无奈以及一丝不愿回忆的恐惧的复杂表情。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这个动作都牵扯到了伤口,让他眉头又是一皱,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对面斑驳的墙壁,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开始了他的“独白”。这独白,半是真假掺半的原主记忆,半是他为了博取同情而精心编织的谎言。

“莉莉丝……”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脆弱,“有些事……关于我的家族,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一直没敢跟别人说……我怕……怕看到同情,更怕看到鄙夷……”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

莉莉丝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她停下治疗术,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紧张地看着他:“你说……我听着。”

“你知道……海因里希家,曾经也算是个体面的子爵家族,虽然不算显赫,但封地出产的粮食和葡萄酒,足以让领民安居乐业,让我父亲……能够体面地履行贵族的职责。”李维的声音带着遥远的追忆和深深的痛苦,“可是,这一切……是怎么一夜之间崩塌的吗?”

莉莉丝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充满了关切和鼓励。

“是被威尔逊家!那个曾经的男爵,现在踩着我们家尸骨上位的威尔逊子爵!用最卑鄙、最无耻的手段吞并的!”李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源自这具身体记忆深处的愤怒和哽咽,他的身体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他们伪造证据,收买证人,在王国法庭上污蔑我父亲叛国!我父亲……他一生忠诚正直,却蒙受不白之冤,在狱中……在狱中含恨而终!死得不明不白!”

他的拳头猛地握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软肉里,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痕(这回有几分是真的情绪激动,毕竟原主的记忆和怨念是真实存在的,被他巧妙地借用了)。“我母亲……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周围的指指点点,没过多久……也郁郁而终……撒手人寰……”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泪水在眼眶中积聚,闪烁着痛苦的光芒,“我……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能看到他们……看到父亲不甘的眼神,听到母亲临终前的哭泣……他们都在看着我……他们让我报仇!夺回属于我们海因里希家族的一切!洗刷这血海深仇!”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表演,而是真实的情绪浪潮冲击着他这具年轻却背负着沉重过去的身体。

“可是……可是我有什么用?”他的声音陡然低落下去,从刚才的激动愤慨,瞬间跌入无尽的自嘲和绝望深渊,这种强烈的反差更具冲击力,“莉莉丝,你看到了……我是一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我没有像你一样出色的魔法天赋,我连最基础的照明术都放得像个接触不良的劣质灯泡!我想练武技,我想成为强大的骑士,用手中的剑讨回公道!可是……我连最便宜的淬体药剂都买不起!我连一顿像样的、能补充体力的饭都吃不起!我拿什么去修炼?拿什么去报仇?”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莉莉丝,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他苍白而带有淤青的脸颊滑落,滴在粗糙的床单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声音哽咽,几乎语不成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挤出来的,“莉莉丝……我真的……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我才十六岁……别人的十六岁,是在家族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修炼、学习、参加舞会……而我呢?”他的声音充满了悲凉,“我要担心明天的黑面包在哪里,要忍受别人像今天这样的白眼、嘲讽和殴打!要背负着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像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的血海深仇!我连活下去都这么艰难,我拿什么去报仇雪恨?我……我有时候深夜醒来,看着窗外冰冷的月光,真想……真想就从学院最高的魔法塔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这番声泪俱下、字字泣血、将家破人亡的悲怆、天赋平庸的无奈、穷困潦倒的绝望、以及一个十六岁少年不该承受的巨大压力和濒临崩溃的边缘状态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倾诉”,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莉莉丝柔软的心上。

她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她生活在一个虽然被传统贵族圈排斥、但物质优渥、父母关爱(虽然忙于生意)的家庭里,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魔法理论太难理解或者没有知心朋友。她本就心地善良单纯,又对李维这个“唯一理解她”的“知己”抱有极大的好感和同情。听着他悲惨到极致的遭遇,看着他滚烫的泪水,感受着他话语中那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压垮的绝望和无助,莉莉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的心彻底碎了。

“别说了……李维……求求你别说了……”莉莉丝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汹涌地往下掉,她再也忍不住,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和贵族礼仪,俯下身,轻轻地、颤抖地抱住了李维因为激动和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肩膀,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和安慰,“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受苦了……”

她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却无比坚定:“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不管那些势利眼怎么嘲笑你,不管你觉得自己有多……不好,在我心里,你都不是废物!你是那个会折出漂亮纸鹤、会想出奇妙魔法点子、会在我被他们嘲笑家世时站出来维护我的李维!你是那个即使身处困境,也依然保持着思考和尊严的李维!”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李维近在咫尺的、布满泪痕的脸,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立下誓言:“我们是朋友啊!最好的朋友!你还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这些!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我们一起面对!你需要什么,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女孩身体的温暖和轻微的颤抖,嗅到她发间淡淡的、如同栀子花般的清香,听着她带着哭腔却无比真诚、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般决绝的承诺,李维知道,他成功了。苦肉计加上情感爆发,效果远超预期。莉莉丝不仅完全相信了他的说辞,而且情感上已经彻底与他捆绑在了一起,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和共情。

他内心那块名为“良知”的石头,似乎又往下沉了沉,坠入更深的黑暗,但很快被即将获得“天使投资”、开启异界工程师之路的狂喜和兴奋所淹没。他反手轻轻回抱住莉莉丝,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花香和泪水咸味的肩头,用带着浓重鼻音、仿佛劫后余生般“感动”和“依赖”的声音说:

“谢谢你……莉莉丝……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今天可能真的……有你在……真好……你是我黑暗中……唯一的光了……”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隔间昏暗的光线下,李维的脸埋在莉莉丝的肩头,在泪水和女孩衣料的掩护下,他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属于阴谋得逞者的、冰冷的弧度。

科研经费,看来是有着落了。而且,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丰厚。

只是,这份建立在精心编织的谎言、虚假的眼泪和彻头彻尾的算计基础上的“温暖”和“救赎”,如同阳光下五彩斑斓的肥皂泡,又能持续多久呢?当真相如同尖刺般戳破这虚幻的美好时,带来的痛苦,又将是何等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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