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的话尽数被栀栀听到。
她迟疑着抬手敲门。
‘叩叩——!’
卧室内瞬间没了声音,振卫走过去拉开门。
他脑子笨,还没消化完大哥说的话,就看见门外站着梳着小揪揪的妹妹。
白嫩嫩、软乎乎,像葡萄似的黑亮大眼睛。
想想这么古灵精怪的妹妹迟早有一天要离开。
以后就没人给他买冰棍。
也没有香香的手帕给他擦嘴了。
他情绪很是失落。
栀栀大大咧咧走进卧室,把水塞到小老大手里。
“喝。”
赶苏愣了愣,似乎在思考刚刚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多少。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背后挑拨离间?
思索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江振卫没心没肺,“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没有偷听到我们讲话吧?”
“干嘛?说我坏话啦?”
栀栀扬起小下巴,威胁似的看向小哥。
振卫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你要是说了,以后就别想吃冰棍!”
栀栀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打算坐床上,身高不够,爬的时候还奋力蹬了蹬,这才成功坐好。
桑栀栀一本正经问:“小哥,今天的冰棍好不好吃?”
“好吃!”
“那你想不想一直吃?”她眨眨眼,诱惑道:“除了冰棍,还有大白兔奶糖,麦乳精哟~”
“想想想!”
“那你愿不愿意,以后和我一起排队去买菜?”
栀栀笑的人畜无害,却像极了一只正在打算盘的小狐狸,狐狸尾巴要是能看见,恐怕早就在背后摇摇晃晃了。
“爸和邓阿姨会同意吗?”
江振卫有些不敢。
“你笨啊!胳膊拧不过大腿,爸爸有两条大腿,我们有六只胳膊呢!”
六只?
江振卫数学不好,想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有六只胳膊。
但一旁捧着水的赶苏却愣了愣。
她的计划里,把自己也算上了… …?
他偷偷看向小栀栀,在她发现后又慌忙挪开视线,察觉到她视线越来越炽热,赶苏连忙捧着水杯猛灌两口。
干冽清甜的水进入口腔,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嘴巴里的伤口顿时没那么疼了。
桑栀栀发现他喝下了灵泉,满意的点了点小脑袋。
她故意说:“你们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江赶苏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她一个眼神打断。
“喝了我的水,帮点忙怎么了?不许拒绝!”
江赶苏抿了抿唇,低下头。
半晌
他声音很小,带着别扭情绪。
“… …哦。”
他没想拒绝。
当然,他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保护振卫。
绝不是为了她。
见大哥点头,振卫立刻两眼放光,“太好了!那我下次要买奶糖,两颗!哦不!三颗!”
“成交!”
栀栀小脚丫够不着地,悬在半空晃晃悠悠。
赚钱大计,成功!
(^-^)V耶~
*
餐桌上
“——这就是红烧肉?!”
振卫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那碟子油亮诱人的肉。
邓秋盛好米饭放在孩子们跟前,“阿姨做的偏甜口,尝尝看。”
江振卫夹起一块塞到嘴巴里,一瞬间味蕾就被这股子浓油赤酱的浓郁肉香给征服,他连忙扒了口米饭。
“好吃吗?”
“唔嗯嗯!”
好吃!
好吃的他简直想落泪!
这就是妈妈的味道吗?
“出息!慢点吃,谁跟你抢了,家里又没短你过吃的。”
江岸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夹了一块给放邓秋碗里,随即自己也尝了一块。
尝到味道的瞬间,他眼睛也不受控制的亮了起来。
“爸你还说我,你都吃傻了!”
江振卫憨憨的戳破老爹反应,然后喜提老父亲危险凝视一次。
江岸朝有些下不来台,面对邓秋满眼希冀的看着自己。
他强压下激动情绪,含蓄点点头,“味道不错。”
桑栀栀见饭桌上气氛不错,主动提议道:“既然小哥这么喜欢,那我们下次可以做粉蒸肉,或者芋头蒸排骨,对了爸爸… …咱们家还有肉票吗?”
这倒把江岸朝问愣住了。
他平时粮票也没数,基本大部分都转交给刘青了。
邓秋适时开口:“呃… …这是这个月最后的肉票了。”
“才月初,这就没了?”
江岸朝暗暗吃惊,随后扫了眼这俩孩子,“估计是刘青想给老大老二买肉,所以提前拿走了吧,没事,既然以后不来往了,也不用她帮忙,我明天过去要回来。”
“… …可是,小哥说他们平时窝头都吃不饱诶。”
桑栀栀歪着小脑袋,慢悠悠问,“那刘阿姨买的肉哪儿去了,好难猜哦… …”
江岸朝缓缓放下筷子,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他看向兄弟俩,“刘阿姨跟我说,你们吃肉吃积食了,所以偶尔让你们吃点粗粮窝头,赶苏… …你们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肉?”
见他不吭声,江岸朝视线落在小老二身上,“振卫,你说。”
江振卫为难的垂下头,“我和哥平时基本只能吃青菜汤配窝头,有时候晚上都吃不到窝头,哥不让我说… …怕刘阿姨成我们后妈了,知道我们告状,更不给我们饭吃。”
“振卫别说了… …”
江赶苏扯了扯弟弟的袖子,明显脸色都白了。
他再成熟,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孩。
“胡闹!”
江岸朝罕见发了火,“谁说我要娶她了?就算娶她,也不可能任由她这么苛待你们!”
这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四岁半,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虽然从没当过爹,但这么多年也对这俩儿子有感情。
这个刘青,实在是贪得无厌!
“我现在就找她去!”
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桑栀栀连忙跳下凳子去拦,邓秋也拽住他的手腕。
“诶!这个时间点大家都下班在家,她今天伤成那样,你这时候去闹大,对咱们不好。”
邓秋下乡那些年,村里吵架骂人看的太多了。
那些农妇撒起泼来,根本不讲理的。
她心疼的看了看这两个孩子,冷静道:“说到底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去计较这些,不如我去开这个口。”
“那怎么行?不能让你去当这个恶人。”
桑栀栀托腮叹气,给钱容易要钱难。
不管什么时代,欠钱的都是大爷。
“爸爸妈妈,刘青阿姨都忍心虐待小孩子,还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她不可能那么容易还粮票的,到时候再倒打一耙,说自己一片好心照顾孩子,反而被责怪,到时候邻居们肯定会同情她,咱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小幼崽奶声奶气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托着鼓鼓腮帮,叹了口气。
“小哥吃针,大哥也吃到针,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多半还是身边人动的手脚,咱们应该尽早找出证据,一起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