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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幽蓝色的光芒在圆形厅室内无声流淌,将三人的脸庞映照得如同深海中的雕塑。空气凝滞,只剩下“烛龙”骨架能量核心低沉的嗡鸣,以及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压抑的呼吸声。

林策(基石)能感受到苏婉(幽影)和雷浩(雷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自己身上,充满了震惊、不解,以及一丝被背叛的灼痛。他手中那冰冷的记录仪和那管暗红色的基因样本,此刻重若千钧。

沉默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几乎要将人淹没。

最终,是雷浩率先打破了死寂,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头儿……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指挥部的任务?狗屁!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地方!你知道这门怎么开!你带我们下来,是为了这鬼东西?!”他粗壮的手指猛地指向悬浮的“深蓝之泪”。

苏婉没有说话,但她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妄的眼睛,紧紧盯着林策,等待着一个解释。她的身体微微紧绷,那是长期训练形成的、面对不确定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林策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尘埃和金属味道的空气吸入肺腑,却无法缓解胸口的滞涩。他无法再隐瞒,也没有必要了。钟玉霖的布局将他逼到了墙角,他必须面对队友,给出一个交代。

“任务是真的。”林策开口,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沙哑,“侦察S-07区异常信号,是指挥部的命令。但这里……”他举起手中的记录仪和基因样本,“是钟玉霖将军给我的……私人考验。”

“私人考验?”雷浩几乎是在低吼,“用我们所有人的命?!外面那母体玩意儿差点把我们全拆了!”

“我事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此凶险。”林策坦言,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辩解,“钟玉霖只给了我坐标和一个目标——获取‘深蓝之泪’。”他将记录仪上的信息,选择性地展示给他们,隐去了关于“上一个轮回”和“真正敌人”等最骇人的部分,只重点说明了“深蓝之泪”可能稳定“烛龙”核心,也可能加速融合的特性,以及那个残酷的选择。

“……上交,或融合。”林策最后说道,目光扫过两位队友,“上交,我们或许能暂时获得指挥部的‘宽容’;融合……未知,但可能获得应对当前乃至未来危机的力量。”

厅室内再次陷入沉默。信息量太大,冲击着雷浩和苏婉的认知。

“稳定核心?加速融合?”雷浩咀嚼着这两个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不受控制微微颤抖、骨甲缝隙间隐隐透出躁动红光的右手,脸色变幻不定。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融合”失控的恐怖,但也比任何人都渴望更强大的、能够碾压一切敌人的力量。

苏婉的关注点则截然不同。她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不是看向“深蓝之泪”,而是直视林策的双眼:“所以,你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隐瞒。在你看来,我们的信任,比不上一个将军的私下考验?”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林策心中最愧疚的角落。

林策无法回避她的目光,他看到了那深藏在清冷之下的失望与受伤。“我……别无选择。这是钟玉霖的直接命令,而且……”他顿了顿,艰难地说道,“我不确定,如果提前告知,指挥部是否会通过其他方式监控,导致任务失败,甚至……带来更坏的后果。”他指的是周鹤年那冰冷的警告,以及指挥部对“变量”的清除态度。

“你不信任我们。”苏婉陈述道,语气平淡,却给林策判了刑。

林策哑口无言。在命令与队友之间,他选择了优先执行命令,这本身就是一种信任的背弃。

“信任?”雷浩突然嗤笑一声,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嘲弄,“在这鬼世道,信任值几个钱?头儿做得没错!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老子只问一句!”

他猛地转向林策,眼神灼灼,带着一种赌徒般的疯狂:“融合这玩意儿,能不能让老子干死外面那个母体杂碎?!能不能让老子再也不会被这身骨头架子搞得心烦意乱?!”

林策看着雷浩眼中那几乎要溢出的、对力量近乎病态的渴望,心中警铃大作。雷浩的状态,已经处于危险的边缘,而“深蓝之泪”的诱惑,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知道。”林策如实回答,他紧紧攥着那管基因样本,“记录仪上说,它能稳定,也能加速。可能获得力量,也可能……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雷浩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老子现在这样,和万劫不复有什么区别?!与其慢慢被这骨头架子吃掉,不如赌一把!”

“雷霆!冷静点!”苏婉厉声喝道,她看出了雷浩的失控前兆。

“冷静?幽影,你难道不想救你妹妹了?!”雷浩猛地扭头,口不择言地吼道,“靠我们现在这样,能杀进‘熵’的老巢吗?!我们需要力量!更强的力量!”

苏婉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妹妹是她最深最痛的软肋,被雷浩这样赤裸裸地揭开,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林策一步挡在苏婉身前,隔开了雷浩咄咄逼人的视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雷霆!闭嘴!”

他环视着陷入僵局与痛苦的队友,内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煎熬。隐瞒造成了裂痕,雷浩濒临失控,苏婉被触及逆鳞……而他,必须在此刻做出决定。

他看向那枚幽蓝的“深蓝之泪”,又看了看手中属于自己的基因样本。

上交,看似安全,却意味着将未知的力量和可能的答案交出去,继续被蒙在鼓里,同时团队裂痕难以弥补。

融合,是巨大的风险,但或许……是唯一能打破目前僵局,获得主动权,甚至……修复信任的机会?如果他敢于承担这份风险,是否能让队友看到他的决心,而并非纯粹的利益计算?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压力与抉择。

最终,林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直接走向中央的圆柱展示台,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钟玉霖想要一个答案。指挥部想要一个结果。”

“那么,我就给他们。”

在苏婉和雷浩惊愕的注视下,他猛地将手中那管暗红色的基因样本,直接注入了悬浮的“深蓝之泪”下方一个突然亮起的、与之完美契合的接口之中!

“不!!” 苏婉失声惊呼。

雷浩也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异变陡生!

“深蓝之泪”内部原本缓缓流转的液体光晕,瞬间沸腾!幽蓝的光芒变得无比刺眼,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而古老的意识洪流,伴随着冰冷与灼热交织的能量,顺着那注入的基因样本为引,轰然冲入了林策的体内!

“呃啊啊啊——!”

林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整个人被强烈的蓝光吞没,悬浮离地!“烛龙”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表面的能量导管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

苏婉和雷浩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撞在墙壁上,眼睁睁看着林策在能量的漩涡中剧烈挣扎。

融合,开始了。

而后果,无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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