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从仓库逃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她和陆沉在枪声中分头撤离，彼此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星耀生物”盯死了。
回到便利店时，已是清晨六点。老周还没来上班，玻璃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她摸出钥匙推门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手机——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她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压着一块石头。
她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响了几声后自动转到语音信箱。她皱眉，拨通了邻居的号码。
“小棠刚才还好吗？”
“挺好的啊，昨晚睡得早，早上起来还问我能不能借本童话书。”
林小满这才放下心来。她冲了杯速溶咖啡，坐在收银台后面翻看实验日志。纸张泛黄，字迹潦草，却清晰地记录着一个个编号、日期与死亡原因。她的眼睛扫过那些名字，突然停在一个熟悉的标签上：
SY-07｜样本回收完成｜死亡时间：2023-10-04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编号，竟和她在冷冻箱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合上日志，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回家看看小棠。她需要确认那瓶哮喘药的事。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她刚掏出钥匙，就听见屋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她心头一紧，连忙推开门。
客厅的灯开着，小棠正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而困难。
“姐姐……我喘不上气……”
林小满立刻冲过去，扶起她的肩膀，“别怕，慢慢来，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
她一边安抚，一边迅速找出随身携带的喷雾剂，帮小棠按了两下。几分钟后，呼吸终于平稳了些。
“感觉好些了吗？”她轻声问。
小棠点点头，声音微弱：“嗯……可我还是觉得胸口闷。”
林小满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哮喘发作，症状比以往严重得多。
她转身走向卧室，准备找备用的口服药。打开抽屉，一眼就看到了那瓶熟悉的蓝色药瓶。
她拿起药瓶，仔细端详。药瓶底部果然有刻痕，像是用某种工具轻轻划出来的。
SY – 07。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串字母，和实验日志里的编号完全一致。
她猛地回想起冷冻箱里那具尸体，手腕上的月牙疤，以及上面写着的“SY – 07”。
她不敢再想下去，把药瓶塞进背包，转身抱起小棠，“我们去医院。”
外面开始下雨，风呼啸着穿过楼道，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搡她们。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林小满抱着小棠坐在长椅上，看着医生为她做初步检查。
“孩子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过敏源？”医生边写边问。
“没有。”林小满摇头，“她一直都在家，吃的药也都是固定的。”
医生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安排护士抽血化验。
等结果的过程漫长得像几个世纪。林小满盯着走廊尽头的电子钟，秒针每一次跳动都让她心跳加快。
半小时后，医生终于回来了。
“情况有点特殊。”他翻开病历，“你们是不是换过药品供应商？”
“没有，一直是社区医院开的。”
“那就奇怪了。”医生指着一份报告，“她的血液里出现了一种异常抗体，序列特征非常接近十年前‘星耀生物’实验室失败的基因修复体。”
林小满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医生叹了口气，“她体内可能被注入过某种未经批准的药物，或者……她本身就是实验对象。”
林小满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她想起了父亲留下的实验日志，想起了那个编号，还有冷藏柜里那具尸体。
小棠不是病人，她是目标。
离开医院时，雨已经下大了。林小满背着小棠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路灯昏黄，水洼映出扭曲的影子。
“姐姐，”小棠靠在她肩上，声音虚弱，“你冷吗？”
林小满摇头，“不冷。”
“那你怎么在发抖？”
林小满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确在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她终于明白了真相的一部分——
小棠是第七个实验体。
SY – 07。
她低头看着妹妹的脸，那双眼睛里还带着孩子般的信任和依赖。她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保护她。
她不能让陈宏远得逞。
回到家后，她第一时间翻出实验日志，找到关于“SY系列”的章节。页面翻到一半，一张照片滑落出来。
那是七名儿童站在实验室前的照片。最右边的小女孩扎着马尾辫，脸上带着笑，眼神清澈。
林小满的手指缓缓抚过照片边缘，忽然发现女孩的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弯弯曲曲，像一道小小的月亮。
月牙疤。
她猛然站起身，冲进小棠的房间。
掀开袖子，那道伤痕静静躺在那里，像是命运早已刻下的印记。
窗外的雨还在下，屋内的空气却仿佛凝固。
林小满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她必须找到陈宏远。
她必须救小棠。
第二天清晨，她收拾好了行李。小棠还在睡觉，呼吸平稳。
她轻轻拉上门，走进雨幕之中。
身后，是她唯一的软肋。
前方，是她必须面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