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地下室，姜星辰在一阵规律的键盘敲击声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睛，看见陆屿白已经坐在电脑前工作，侧脸在晨光中如同精雕的塑像。
“几点了？”她含糊地问，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七点二十。”陆屿白头也不回，”你睡了四小时三十七分钟。”
姜星辰坐起身，毯子滑落到腰间。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直播、秋千、那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她的耳根开始发烫。
“饿吗？”陆屿白突然问，”冰箱里有三明治。”
姜星辰惊讶于他罕见的体贴：”你…买的？”
“做的。”陆屿白推了推眼镜，”理论上，三明治的成功率应该是100%。”
姜星辰忍不住微笑，裹着外套走到小冰箱前。里面的三明治用保鲜膜包得整整齐齐，边缘切割得如同用尺子量过。她咬了一口，培根和煎蛋的香气立刻充满口腔。
“好吃！”她由衷赞叹，”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陆屿白终于转过身：”十岁。父亲认为基本生存技能要尽早掌握。”他顿了顿，”虽然大部分时间有佣人。”
姜星辰想起他那个冰冷的家，嘴里的三明治突然没那么香了。她转移话题：”今天去老宅？”
“嗯。”陆屿白调出一张图纸，”母亲手稿里的坐标指向阁楼东北角。我查了老宅蓝图，那里原本是个储物间。”
姜星辰凑近屏幕，发梢不经意扫过陆屿白的脸颊。他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我们怎么进去？”她问，”你父亲不是在家吗？”
陆屿白嘴角微扬：”他今天上午有董事会。我们有两小时窗口期。”
一小时后，他们站在陆家老宅前。这栋三层洋房隐藏在市中心的高墙内，铁门上的摄像头无声地转动着。陆屿白输入密码，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监控系统我已经远程关闭了。”他说，”但还是要快。”
姜星辰跟着他穿过精心修剪的庭院，心跳加速。屋内静得出奇，空气中漂浮着柠檬清洁剂和某种冷冽木质香混合的气息，像是没人真正住在这里，只是一个展示用的样板间。
陆屿白径直走向三楼，脚步轻得像猫。阁楼的门上挂着一把老式铜锁，看起来多年无人问津。
“奇怪…”陆屿白皱眉，”父亲从不让任何人上阁楼，包括佣人。”
他掏出母亲的那把小钥匙，插进锁孔。铜锁应声而开，扬起一小片灰尘。
阁楼里堆满了蒙着白布的家具和箱子。陆屿白根据坐标走到东北角，那里只有一个不起眼的旧衣柜。
“应该就是这里。”他拉开柜门，里面空空如也。
姜星辰蹲下身，敲了敲柜子底板：”听起来是空的。”
陆屿白眼睛一亮，迅速摸索着底板边缘，找到一个隐蔽的卡扣。底板轻轻抬起，露出下面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金属盒子和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
“果然…”陆屿白的声音微微发抖。他小心地取出两样东西，金属盒上贴着一张便签：「给小白——当你准备好看见全部真相时。」
笔记本电脑已经没电了，陆屿白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找出适配器插上。开机画面是星空图，密码输入框闪烁着光标。
“试试你生日？”姜星辰建议。
陆屿白摇头：”母亲离开时不知道我后来的生日。”他沉思片刻，输入”星之系列”四个字。
屏幕闪了一下，进入系统。桌面上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命名为《给长大的你》。
陆屿白深吸一口气，点击播放。
画面亮起，年轻的林雨眠坐在钢琴前，背景就是这个阁楼。她比姜星辰在照片上看到的更加憔悴，眼睛却亮得惊人。
“亲爱的小白，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你已经找到了我的研究。”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首先，请原谅妈妈的不告而别。那不是抛弃，而是保护。”
视频中的林雨眠拿出一份文件：”这是陆氏集团过去三年实验室的安全报告。你父亲…篡改了数据。那台量子原型机有致命缺陷，会导致操作者脑部损伤。我试图揭露，却被他…”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说如果我不闭嘴，就让’意外’发生在你身上。所以我必须走，走得轰轰烈烈，让他相信我是为了音乐抛弃家庭，而不是因为…”
画面突然晃动，像是有人闯入。林雨眠匆忙将文件塞回信封：”记住，小白，你的天赋不是负担。用它做正确的事。阁楼地板下还有一份备份数据，足以证明我的发现。我爱你，比星空更遥远，比量子更纠缠。”
视频到此结束。陆屿白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姜星辰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那双手冷得像冰。
“他…用我威胁她。”陆屿白的声音空洞得可怕，”而她为了保护我…宁愿让我恨她。”
姜星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就在这时，金属盒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陆屿白无意中按到了盒子侧面的隐藏开关。
盒子弹开，里面是一叠文件和一个小U盘。文件最上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十八岁的陆屿白」。
陆屿白颤抖着拆开信封，信纸上是母亲熟悉的笔迹：
「亲爱的小白：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长大成人。首先，请知道妈妈从未停止爱你。我离开是因为有些战斗，必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进行。
你父亲的公司掩盖了多起实验事故，导致三名研究员脑部永久损伤。当我试图举报时，他威胁要伤害你。所以我选择成为他口中的”不负责任的艺术家”，带着他最大的把柄离开，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研究手稿藏在琴房，密码是你五岁生日我教你的那首儿歌的音符。希望有一天，你能完成我未竟的工作。
记住，真正的科学精神是追求真理，而不是荣耀。爱你，永远。
妈妈」
信纸上有几处干涸的水渍，像是泪痕。陆屿白将信紧紧贴在胸前，肩膀微微发抖。姜星辰轻轻抱住他，感受到滚烫的泪水落在自己肩头。
“她是为了保护我…”陆屿白的声音支离破碎，”而我恨了她二十年…”
姜星辰抚摸着他的后背，像安慰受伤的小动物：”现在你知道了真相。可以完成她的工作了。”
陆屿白慢慢平静下来，擦干眼泪检查U盘内容。里面是完整的实验数据和几份医疗报告，详细记录了量子原型机对操作者脑部的损伤。
“这些足够让父亲身败名裂。”陆屿白的声音冷了下来。
姜星辰犹豫地问：”你会…公开吗？”
陆屿白沉默良久：”不知道。但母亲的发现必须公之于众。”他看了看手表，”我们得走了，父亲快回来了。”
他们小心地将一切恢复原状，只带走了U盘和信。刚走到二楼，前门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后门！”陆屿白拉着姜星辰快速转向厨房。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后门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站住。”
陆父站在走廊尽头，西装笔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的视线从陆屿白脸上的泪痕移到姜星辰身上，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擅闯民宅，姜同学，这可是刑事罪。”
“是我带她来的。”陆屿白上前一步，”来看母亲的房间。”
“那个房间不存在了。”陆父冷冷地说，”就像她从未存在过。”
姜星辰感到陆屿白的手在自己掌心攥紧。她突然开口：”陆叔叔，您知道为什么玛德琳蛋糕对陆学长这么重要吗？”
陆父明显愣了一下：”什么？”
“因为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最后记忆。”姜星辰直视着陆父的眼睛，”就像这栋房子里的某些东西，您可以抹去痕迹，但抹不掉记忆。”
陆父的脸色变得铁青：”滚出我的房子。”
陆屿白拉着姜星辰走向后门，在擦肩而过时低声说：”我知道真相了，父亲。关于量子原型机，关于您的…牺牲品。”
陆父的表情瞬间凝固。陆屿白没有停留，大步走出房子。
回到甜品店地下室，陆屿白立刻将U盘内容备份到多个云端。姜星辰泡了两杯热可可，加入大量棉花糖——这是她心情不好时的标配。
“谢谢。”陆屿白接过杯子，”为今天的一切。”
姜星辰摇头：”不用谢。你…打算怎么办？”
“先完成母亲的论文，公开发表。”陆屿白的声音坚定起来，”至于父亲…看他的选择。”
正说着，周小棠风风火火地冲进地下室：”星辰！不好了！”
她举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则食品安全通告：「姜氏甜品店涉嫌使用过期原料，勒令停业整顿」。
“什么？”姜星辰跳起来，”这不可能！我们家从来——”
“伪造的！”周小棠咬牙切齿，”我查了发布单位，是陆氏集团旗下的检测中心！而且…”她调出另一张图片，”徐雅刚刚在微博晒了和陆董事长的合影！”
照片上，徐雅亲昵地挽着陆父的手臂，背景是某高档餐厅。配文是：「感谢前辈指点，受益匪浅~」
陆屿白的表情变得异常可怕：”他这是报复。”
姜星辰却盯着那张检测报告，突然睁大眼睛：”等等…这个文件编号！”她夺过手机放大图片，”这是去年他们用来陷害’甜蜜时光’甜品店的同个编号！只是改了店名和日期！”
陆屿白和周小棠同时看向她：”你确定？”
“绝对没错！”姜星辰激动地说，”去年这事上过新闻，编号SJ20230615-47，我记数字从不出错！”
陆屿白立刻打开电脑搜索相关新闻。几分钟后，他找到了原始报道——确实，除了店名和日期，两份报告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是突破口。”陆屿白的眼睛亮了起来，”伪造公文是刑事犯罪，即使是陆氏集团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周小棠皱眉，”光凭编号相同还不够。”
姜星辰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徐雅最近是不是在’味蕾记忆’美食栏目实习？”
周小棠点头：”对啊，怎么了？”
“那个栏目的赞助商…”姜星辰迅速搜索，”看！陆氏集团营养健康事业部！这是利益输送！”
陆屿白已经开始整理证据链：”伪造文件、商业诽谤、不正当竞争…足够立案了。”
“还有这个！”周小棠突然叫道，翻出徐雅的小号微博，”她上周晒了张检测员工作证，虽然很快删了，但我截了图！”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胜利的微笑。就在这时，姜奶奶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星辰？有警察找你。”
地下室瞬间安静下来。陆屿白握紧姜星辰的手：”别怕。我们有证据。”
上楼后，两位警官出示了证件：”有人举报你们非法存放危险实验设备，我们需要检查地下室。”
姜星辰刚要解释，奶奶已经递上一份文件：”这是地下室产权证明，所有人是林雨眠女士。你们需要搜查令才能进入。”
警官看了看文件，有些为难：”老人家，我们只是…”
“警察同志，”陆屿白走上前，”关于食品安全通告的事，我们有证据表明那是伪造文件。”
年长的警官挑眉：”哦？”
陆屿白展示了他刚整理的证据。警官的表情逐渐严肃：”这确实有问题。我们会向上级反映。”
送走警察后，姜星辰长舒一口气。陆屿白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是林教授。
“屿白！”老教授的声音异常兴奋，”我刚看了你母亲的资料，太惊人了！但有个问题…她提到的量子效应只在特定频率下发生，这个频率范围…”
“与人类大脑α波相近。”陆屿白接话，”我注意到了。这意味着…”
“意味着她的发现不仅能解释量子计算问题，”林教授激动地说，”还可能揭示音乐治疗神经损伤的机制！”
挂断电话，陆屿白陷入沉思。姜星辰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怎么了？”
“母亲的研究…”陆屿白缓缓说道，”可能解释了一个现象。”
“什么现象？”
“为什么我尝不出甜味，除了…”他看向姜星辰，”你家的玛德琳。”
姜星辰瞪大眼睛：”你是说…橙花水？”
“不仅是成分，还有频率。”陆屿白的眼神越来越亮，”母亲发现特定声波能影响量子态，而声波本质上就是频率振动。如果某种味道的分子振动频率恰好…”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监控屏幕上显示，一个快递员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
“陆屿白先生的特快专递。”快递员说，”需要本人签收。”
陆屿白皱眉：”我没订东西。”
包裹上没有寄件人信息。出于谨慎，他戴上手套才拆开。里面是一个小U盘和一张纸条：「看看你父亲最近在做什么。——一个朋友」
姜星辰和周小棠对视一眼：”陷阱？”
陆屿白摇头，将U盘插入隔离用的备用电脑。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拍摄日期是三天前。画面中，陆父正在一个实验室里与几名穿白大褂的人交谈。
“项目进度如何？”陆父问。
“按计划进行。”领头的研究员回答，”但副作用比预期严重，已有两名受试者出现记忆损伤…”
陆父冷笑：”继续推进。FDA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这个神经调节器必须在下季度上市。”
视频结束。陆屿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又在掩盖副作用…”
姜星辰突然想到什么：”等等…那个神经调节器，是不是用声波调节脑电波的？”
陆屿白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姜星辰翻出手机上的广告，”徐雅上周推广过这个产品，说是’陆氏集团最新黑科技，能提升记忆力’！”
三人陷入震惊的沉默。周小棠最先反应过来：”所以陆董事长一边打压你的研究，一边窃取妻子的成果做危险产品？”
“而徐雅是他的宣传工具。”姜星辰补充。
陆屿白站起身，眼神坚定得可怕：”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