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虚白盯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屏幕，眉头越皱越紧。自信逐渐被一种焦躁取代。这不像她，即便是以前闹别扭，涉及到工作，她也从不含糊。
终于，在他几乎要失去耐心时，屏幕亮了。
沈岁岁：「可以。地点发我。」
简短，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词汇，甚至没有称呼。
公事公办的语气透过冰冷的文字传递过来，让沈虚白刚刚平复些许的心绪再次泛起波澜。但他很快压下那点不适，将一家她以前很喜欢的，环境私密的高档餐厅地址发了过去。
「七点，那里见。」
这一次，没有回复。
晚上七点，餐厅包厢。
沈虚白提前到了，点好了沈岁岁以前偏爱的酒和几样她常点的前菜。他特意选了柔和灯光下的位置，试图营造一些易于沟通的氛围。
沈岁岁准时到达，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她穿着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她走进包厢，对起身为她拉椅子的沈虚白只是微微颔首，如同对待任何一个商业伙伴。
“等很久了？”她坐下，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刚到。”沈虚白看着她，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过去的痕迹，但那双眼眸平静无波，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
他心中的那份“她在吸引我注意”的猜测，开始动摇。
菜陆续上齐，沈虚白斟酌着开口，先是聊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项目进展。沈岁岁听着，偶尔点头，发表的意见精准而专业，完全围绕工作核心，绝不延伸半分。
沈虚白感觉像是在和一台高效冰冷的机器对话。他忍不住，将话题引向更私人的领域。
“你最近…好像很累？脸色似乎没以前那么好。”他语气带着刻意放缓的关切，将一盘她曾经最喜欢的雪花牛肉轻轻推到她面前
“多吃点这个，你以前…很喜欢…”
“谢谢，我自己来。”沈岁岁打断他，没有动那盘牛肉，而是夹了离自己最近的青菜
“最近在控制饮食。”
碰了一个软钉子，沈虚白指尖微微收紧。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更直接一些。
“姐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放下筷子，目光专注地看向她，试图传递他的“诚意”
“如果是因为我之前太过分，那我跟道歉，我…”
“弟弟” 沈岁岁再次打断他，这次，她终于抬眼正视他，眼神冷漠。
“现在是晚餐时间，如果聊私事，我认为不太合适。如果项目没有其他问题，我晚上还有些文件需要处理。”
一句“弟弟”，彻底划清了界限。
沈虚白所有准备好的话语，所有试图挽回局面的努力，都被这冰冷的两个字和公事公办的态度冻结在原地。
他看着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有什么东西，可能真的不一样了。
不是欲擒故纵，不是吸引注意，而是真的切断了。
这顿饭在压抑和尴尬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沈虚白几次试图说些什么，都在沈岁岁的漠然的态度下溃不成军。他甚至看到她抬手看了一次手表。
结账时，沈虚白还想坚持送她回去。
沈岁岁已经拿起了手机：“不麻烦了，高岩已经在楼下。”
她起身，拿起外套和手包，语气疏离而礼貌：“项目后续细节我会让助理跟进，弟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姐姐先走了！拜拜”
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的时间，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一步步，踩在沈虚白的心上，将他那些可笑的自以为是碾得粉碎。
他独自坐在包厢里，看着满桌没动过的菜，眼神低沉。
沈岁岁坐进车里，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
应付沈虚白，比连续开一天会还要累。他那探究的眼神，让她烦躁。这样的关系又莫名地让她轻松。好像终于卸下了一个背负已久的包袱。
车子平稳地驶向别墅。她输入密码打开家门，意外地发现玄关的灯亮着，客厅也透出暖黄的光晕。
她换好鞋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蜷在沙发上的身影。
蚩离抱着一个靠垫，下巴抵在垫子上，黑发有些凌乱，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她。那双总是带着执拗和野性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写满了委屈和不高兴，像一只被主人遗忘在家的大型犬。
“姐姐”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抱怨。
“你回来晚了。”
他明明记得她说了只是去吃个工作晚餐，却让他等了这么久。
沈岁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面对沈虚白时的所有冷硬和戒备，在看到少年这副毫不掩饰等待和依赖的模样时，瞬间瓦解。
她走过去，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不是说了让你先睡吗？”
“姐姐不回来，我睡不着。”蚩离放下靠垫，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带向自己
“姐姐不回来，这里空得很。我害怕”
他的手很暖，带着苗疆少年特有的炽热传递到沈岁岁手腕。他仰头看着她，眼神专注，里面是全然的占有和毫不隐藏的依恋，与方才餐厅里那些试探，算计和冰冷的疏离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沈岁岁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指尖拂过他微蹙的眉头，昨夜那些滚烫的，令人面红耳赤的记忆再次翻涌而上，与此刻他委屈巴巴的神情交织在一起。
一边是沈虚白带着目的性的，迟来的讨好。
一边是蚩离全然投入的，炙热甚至偏执的依恋和占有。
她看着蚩离，少年眼中清晰的倒影里，只有她一个人。
“弟弟乖，回房间休息好不好？”沈岁岁像哄小孩一样低声哄他。
“姐姐，今晚…”蚩离眼神痴迷的看着她。
“我们…可以像昨天一样吗？”蚩离声音沙哑，带着一些恳求。
他牵着沈岁岁的手，指腹轻轻摸索着她手心。“弟弟，想亲姐姐！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