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气变了。
不再是土炕房里带着柴火味的暖,而是一种混着消毒水味道的冷。
她伸手一摸,触到的是冰凉光滑的防火板台面,不是粗糙的木桌。
抬头一看,头顶是惨白的日光灯管,而不是糊着报纸的房梁。
这布局,这味道,这台她亲手擦过无数遍的前台……
她回来了?
不,是它跟过来了。
郁青心头狂跳,她前世赖以生存的宠物医院,竟然成了一个随身空间,跟着她一起穿了过来。
她放下手里的箱子,快步朝里走。
左手边是诊室,右手边是美容室,再往里,就是她最看重的地方——手术室和药房。
她推开手术室的门。
无影灯,不锈钢手术台,呼吸麻醉机,高压灭菌锅,还有一整套骨科和普外科的手术器械,全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器械柜里,闪着冷冽的光。
郁青的手指从冰凉的器械上划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从心底涌起。有了这些,别说给动物做手术,就算遇到棘手的外伤,她也有了处置的底气。
她强压下心头的波澜,转身走向隔壁的药房。
推开门,一排排的药柜映入眼帘。
她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是各种抗生素,青霉素、头孢、阿莫西林……在这个年代,一支青霉素就能救一条人命。
再拉开一个,是各种驱虫药、止血药、消炎药。
还有一整个柜子的生理盐水、葡萄糖、维生素注射液,以及各种型号的针管、输液器、绷带、纱布。
这哪里是药房,这简直就是一座小型金矿!
郁青深吸一口气,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此刻闻起来却比任何香气都让人安心。
她是怎么进来的?
对了,她刚才心里想“要是有空间就好了”。
那出去呢?
她心里默念一句:出去。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她又回到了那间昏暗的里屋,手里还保持着把衣服放进箱子的姿势。
屋外的黑胖他们还在叽叽喳喳。
“青姐咋还不出来?是不是衣服不合身,不好意思说啊?”
“别瞎说,青姐才不是那种人。”
时间……正常流逝。
郁青心念一动,连人带箱子又进了空间。
这个空间不仅能储物,还能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
郁青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胸口炸开,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果然穿年代的必备金手指,空间也来了。
她把新衣服和鞋子都收进空间里,然后将那个沉重的木箱子也收了进去。这个箱子目标太大,还是放在空间里最安全。
做完这一切,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推开里屋的门走了出去。
“青姐!”
几个小子立刻围了上来。
“衣服咋样?合身不?”黑胖急切地问。
“很合身,谢谢你们。”郁青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比平时柔和了许多,“替我谢谢婶子和狗蛋大姐。”
郁青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
“走吧,东西都带齐了,我们上山。”郁青背上自己那个巨大的包裹,里面装着干粮、水壶和准备好的麻袋。
“好嘞!”
黑胖他们兴奋地应了一声,也各自背上自己的行囊,簇拥着郁青就要出门。
大黄兴奋地在前面开路,尾巴摇得像个风车。
一行人刚走到院门口,偏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张翠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冲了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郁青和她身后几个小子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裹。
“站住!”她尖着嗓子喊道。
黑胖他们停下脚步,回头不善地看着她。
“你们背着这么多东西,鬼鬼祟祟的要去干啥?”张翠花几步冲到院子中间,拦住他们的去路,“郁青!你是不是要去山上挖什么宝贝?我可告诉你,之前你要断亲分家就算了,这次你要是挖到好东西,还跟以前一样必须分我一半!”
宋玲玲也从偏房里探出头来,一脸的嫉妒和贪婪。
“妈说的对!你要是在山里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药材,必须分我们一半,不然我们就去举报你!”
“我们去干啥,关你屁事?”黑胖脾气最冲,当场就怼了回去,“赶紧滚开,别挡着我青姐的路!”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有没有教养!”张翠花叉着腰,摆出长辈的架子,“郁青,我可是你亲妈!挖到的草药分我一半,听到没有?你耳朵聋了啊?”
她说着,就想去抢郁青背上的包裹。
郁青侧身一躲,避开了她的手。
“我再说一次,我们已经分家了。”郁青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的爪子剁了喂狗。”
她的语气很淡,但手里闪着寒光的柴刀容,却让张翠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她想起昨天郁青是怎么对付那些混混的,又想起她是怎么把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一瓢凉水的,顿时有些发怵。
可一想到那些以前郁青上山的收获,她又不甘心。
“你……你敢!我可是你妈!你敢动我,就是不孝,要被雷劈的!”张翠花色厉内荏地喊。
郁青懒得再跟她废话。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她看向院墙角下那个用来腌咸菜的大瓦缸。
“砰!”
一声巨响。
那块石头被她随手一扔,厚实的瓦缸应声而碎,裂成了七八片,里面的咸菜和汤水流了一地。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黑胖和狗蛋他们都看傻了眼。
张翠花和宋玲玲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郁青拍了拍手上的灰,慢悠悠地开口。
“我的耐心有限,别再来招惹我。如果还有下次,这个咸菜缸就是你们的下场。”
她说完,不再看那对母女一眼,转身对身后几个小子挥了挥手。
“走了,上山。”
宋玲玲看着郁青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忐忑,“妈,郁青她不会是真的不认你了吧。”
张翠花心里也慌,强装镇定,“不可能。你别看她又是分家又是断亲的,都是为了引起我的主意。这次确实是我做的过了点,我不是也想着她名声差,嫁给王二癞子好歹能嫁给人。等她闹够了,气消了,一切就会回到原样。这段时间,我们先等等。”
宋玲玲怀疑,“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她这次是来真的。”
张翠花手心冒汗,下意识就反驳,“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怎么能不认我呢。我可是她妈啊,哪有不认妈的。不可能的。”
她心里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她一定是闹脾气,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