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线清甜,但不过分腻,宛若深山里的泉水,甘润幽腹。
这样甜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倒是直接,不带任何包装。
婚礼有敬酒环节,可考虑到商越第二天便要赶往纽约,于是陈酿白酒被矿泉水替代,她便也滴酒未沾。
覃尧愣了下,看见继子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准备找补。
商铮铭的妻子何静蓉已经抢先开口,“弟妹明天还要上班吗?”
覃尧今天闲聊时,谈及过厉枝休假的事。
这样的明知故问,自然是为了给后续的发难铺垫。
果然,何静蓉见厉枝摇头,当即开始讥讽:
“管家叫了你两次都没来,我以为弟妹工作忙的脚不沾地,结果明天工作日却不用上班啊。”
厉枝听懂了她话里的锋芒,但她并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冲突。
“有什么问题吗?”她认真的问,漂亮的脸蛋甚至都带着几分讨教的意味。
商越的二姐商英锐差点没笑出声来。
有时候越富有的家族越守旧,商家便是如此,长幼尊卑观念根深蒂固。
商英锐没少被何静蓉讥讽,却只能自己消化,没想到厉枝却一点都不上她的套。
何静蓉的脸比丈夫的还要黑了。
她公公商震宇非常满意这位厉三小姐,所以尽管厉家在她们眼里算小门小户,她也很赞同她儿子的这桩婚事。
可谁知她心比天高,竟敢主动退婚。
这也就罢了,结果转身就嫁给了商越。
“枝枝,我是你大嫂,有些话,我理该和你说的。”
何静蓉换了口吻,显得语重心长,甚至有几分关心厉枝的模样。
“在商家,长辈喊吃饭,不能任性推拒。”
说完,她静静地盯着厉枝,等待她的反应。
这软硬总得吃一套吧。
厉枝漂亮的眼睛转了转,认真道:“商越工作忙的话,父亲请他来老宅吃饭也一样吗?”
“当然不……”何静蓉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大嫂。如果工作不忙的话,我一定会常来这边吃饭的。”
商越一只手转动着宝诗龙戒指,那双清绝的眼睛,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
妹妹仔挺厉害。
殊不知厉枝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结了婚就代表着要承担双方家庭的责任,这个道理她懂。
不过承担到什么程度,她得问清楚。
若是连工作都要往后挪的话,那她不愿意。好在不是……
“枝枝,你明天既然不用上班,就住这边吧。”覃尧赶紧换了话题。
她又看向商越,“最近这边新修了条快线,从这里去寰宇不耽误。”
简言之不能拒绝。
这两天手不释卷地工作,以至于他忘了晚餐后,母亲必然叫他们留宿的要求。
厉枝却没想那么多。
结婚当晚也是歇在商宅的,她因为疲倦回了房倒头就睡。
而商越则睡在地板上,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和谐。
晚餐用完,覃尧拉着厉枝去主宅选了几套珠宝,又聊了会子话。
等夜深了,才舍得放她回去休息。
厉枝在人情世故方面常常少根筋,但她看人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很难相信商越的母亲,会是那种用尽心机,赶走原配的小三。
坐高球车回到商越别墅时,已是十点半。
结婚时的装饰品已经不见踪影,别墅恢复了原来的面貌,灰黑白的极简风,利落又冰冷,就像房子的主人。
厉枝去主卧沐浴完,原以为这里会跟浅水湾一样,万事俱备。
然而女士睡袍仅有一件,布料少的可怜,堪堪遮住她的重要部位。
和婆婆说私房话时,厉枝便没再见到商越。
回到东苑时,管家跟她说商越同他大哥在讨论工作。
即便如此,厉枝还是喊了几声,等确认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的声音,她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浴室。
很久后,她才从商越二姐那里听说,原来他们谈的不是工作,是商越担心何静蓉找她麻烦,以董事长的身份警告了大哥一家。
厉枝爬上床,睡意不浓。
她便靠在床头,玩手机里的数独游戏打发光阴。
又过了半小时,卧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的人是商越。
厉枝有些好奇,“你不睡客房吗?”
商越将管家的话转述给她。
【房子太久没住人,所以商太太吩咐他们,将所有房间的床垫都拿去保养了,主卧的这个是新买的。】
“你睡地板?”厉枝问。
可很快她就发现,房间并没有多余的被子。
“我去书房办公。”
主卧连通着书房,即便一整晚不睡,也不会被佣人发现。
厉枝有些于心不忍,问道:“不能找人再要一床被子么?”
商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想以后都住这里。”
那也不能整晚办公呀。
卧室门第二次被叩响,来的人是商越的母亲。
“我来看看你们缺什么,没打扰你们吧?”覃尧心虚地问。
商越清冷的声音很直接,“很晚了,您就别兜圈子了。”
覃尧嗔他一眼,“我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不过枝枝年纪还小,应该还不着急要孩子,所以提醒你们注意安全。”
她一鼓作气地说完,拿出早就备好的安全套,放在进门的边几上。
虽然是过来人,可跟自己的儿子儿媳说这些,覃尧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拍了拍脸蛋就赶紧跑了。
靠在床头的厉枝一方面觉得婆婆多虑了,一方面又同情起婆婆来。
好在现在的科技发达,要小孩还是很容易的。
门关上。
厉枝想到他的隐疾,很快下了个决心。
“我们一起睡床吧。”
她今年二十四岁,通宵达旦地工作结束后,得睡上整整一天才能缓过神来。
厉枝完全是为了商越三十一岁的身体考虑。
可她并不知道被子早就滑落了,白的发光的胸脯,像他曾攀登过的,乞力马扎罗雪山。
她的眼睛很亮,饱满的红唇翕动,似在盛情邀请。
商越不禁想,如果与她完婚的人是他的侄子商展,这会儿他们是不是……
不,应该在女孩说要试试的时候……
他的眉峰顿时拢起,“我去书房。”
当晚,别墅的主人将自己关在书房,练了好几页书法,以及破天荒的冲了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