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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汴州,水岸雅居,清晨。

厚重的遮光窗帘将刺眼的阳光隔绝在外,只留下卧室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空气中残留着隔夜的酒精气息、甜腻的香水和一丝呕吐物的酸馊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浑浊。

苏晚晚深陷在昂贵的埃及棉被褥里,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反复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沉重的钝痛,牵扯着脆弱的神经。胃里翻江倒海,喉咙火烧火燎。宿醉带来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嗡…嗡…嗡…”

床头柜上,屏幕布满蛛网裂痕的手机,如同催命符般剧烈地震动起来,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晚晚痛苦地呻吟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摸索着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王少”,让她本就烦躁不堪的心猛地一沉。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的恶心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难听,按下了接听键。

“喂…王少…”

“苏晚晚!你他妈还在挺尸呢?!”电话那头,王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完全没有昨晚在会所时的狎昵,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用,“昨晚答应我的事呢?忘到姥姥家去了?让你找你爸疏通的那个批文,搞定没有?!我这边项目等着开工呢!耽误一天损失几百万,你赔得起吗?!”

劈头盖脸的质问和斥责,像冰雹一样砸在苏晚晚本就脆弱的神经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宿醉的昏沉被一种强烈的屈辱和恐慌取代。昨晚在“星穹”的迷乱记忆碎片般涌来——王少灌酒的手,李薇“贴心”的推波助澜,自己不堪的醉态……还有王少在她耳边含糊不清的许诺和让她回家“办点小事”的要求。

“我…我昨晚喝多了…刚醒…”苏晚晚的声音带着讨好的怯懦,试图解释。

“喝多了是理由吗?!”王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戾气,“我管你喝没喝多!赶紧的!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批文放我办公桌上!听见没有?办不好,以后别他妈在我面前晃悠!”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粗暴地挂断,只留下一连串冰冷的忙音。

“嘟…嘟…嘟…”

忙音像针一样扎进苏晚晚的耳朵里。

她握着手机,僵硬地靠在床头,胸口剧烈起伏,屈辱和愤怒像毒火一样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批文?她爸苏正南那个老古板,最近正因为一个项目失利被家族其他房头打压,自身难保,脾气暴躁得一点就着,怎么可能为了她去疏通这种明显违规的批文?王少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一股强烈的烦躁和无力感瞬间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念头,如同鬼魅般钻进了她的脑海。

以前……以前这种棘手的、需要低声下气去求人的破事,都是怎么解决的?

是林辰!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那些她随口一句抱怨、甚至只是皱一下眉头表示不高兴的麻烦事,无论是疏通关系、搞定批文、解决竞争对手的小动作,还是给某个难缠的奢侈品店经理打电话预留限量款包包……只要她流露出一点“需要”,那个沉默的身影总会默默接下,然后在她几乎忘记这件事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告诉她“解决了”。

他就像她苏晚晚专属的、无所不能的万能工具人,一个不需要支付任何成本、却总能完美达成目标的超级备胎!她只需要享受结果,甚至吝啬于给他一个笑脸,觉得那是他应尽的本分!

可现在……

“废物!没用的东西!”苏晚晚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在柔软的床垫上,屏幕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几分。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到那个消失的身影上,“都怪你!林辰!都怪你!要不是你装死玩消失,这些破事用得着我自己烦心吗?!你滚了倒是轻松!留下这些烂摊子!”

极度的烦躁和一种被“工具”背叛的荒谬恼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再次抓起手机,手指带着泄愤般的力道,狠狠戳向通讯录里那个早已被她拉黑又不知何时翻出来的名字——林辰。

拨号。

毫无意外。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一桶冰水,非但没有浇灭她的怒火,反而让她彻底失控!

“关机!又关机!废物!懦夫!没担当的男人!”苏晚晚对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尖叫起来,声音因为宿醉和愤怒而嘶哑难听。她猛地按住语音键,将手机凑到嘴边,如同泼妇骂街般,将所有的怨毒和迁怒疯狂地倾泻出去:

“林辰!你死哪去了?!装什么死?!昨晚王少的事都怪你!以前这些破事不都是你舔着脸去求人办的吗?!现在你倒好,一走了之!让我怎么办?!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连这点小事都指望不上你,你算什么男人?!早知道你是这种没担当的窝囊废,我当初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滚!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没用的东西!”

一条接一条充满了刻薄怨毒、逻辑混乱、将所有过错都推卸到林辰身上的语音信息,如同连珠炮般发送出去,石沉大海。

帝都,擎天大厦,顶层副总裁办公室。

上午九点,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镀上一层冷冽的金辉。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醇香和纸张、电子设备混合的独特气息,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和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

林辰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后,背脊挺直如松。深灰色高定西装勾勒出他冷硬的肩线,袖口处露出的铂金袖扣折射着冷光。他正垂眸审阅一份文件,修长的手指握着万宝龙钢笔,笔尖在纸页上划过,留下力透纸背、清晰有力的签名。文件抬头是《深蓝前沿科技股权收购及战略合作协议(最终版)》,涉及金额高达数十亿。

“嗒。”

钢笔被轻轻搁在笔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平稳无波,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陈默,通知法务部和投行部负责人,十五分钟后小会议室,最后过一遍协议细节,确保下午两点准时签署。”

“是,林总。”电话那头传来助理陈默沉稳的回应。

刚放下内线,桌上的加密视频会议设备自动亮起。巨大的屏幕上瞬间分割出几个画面——伦敦、纽约、东京,几位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林氏海外业务高管正襟危坐。

林辰的目光扫过屏幕,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换成流利而地道的英式英语,语速平稳,逻辑清晰,直指核心:

“John,新加坡港口吞吐量下降的具体分析报告,我需要看到数据支撑,而不是笼统的‘市场波动’。Sarah,东京研发中心三期预算超支的15%,我要每一笔明细和责任人评估,明天中午前放在我桌上。David,中东新能源项目的政府关系障碍,重新评估风险等级,准备B方案,下周我要亲自飞过去……”

他的指令简洁高效,每一个问题都直击要害,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力和冰冷的压迫感。屏幕那端的高管们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丝敬畏,迅速记录着要求,无人敢有丝毫怠慢。

会议高效地进行着。林辰的每一个决策都果断而精准,展现出与其年龄不符的老辣和魄力。窗外的阳光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更添几分威严。

视频会议结束,屏幕暗下。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陈默拿着一份文件夹走进来,姿态恭敬:“林总,您上午的行程:九点半与‘宏宇精密’技术团队代表进行初步接触会议;十点半听取汴州分公司季度业绩汇报;十一点……”

陈默的汇报被一阵极其突兀、刺耳的震动声打断!

嗡嗡嗡!嗡嗡嗡!

声音来自林辰放在办公桌角落的那部私人定制加密手机。虽然调成了震动模式,但在极度安静的办公室里,那持续不断的、带着强烈骚扰意味的震动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显得格外刺耳和不合时宜。

林辰的目光甚至没有从手中的一份文件上移开,仿佛那噪音根本不存在。

陈默的汇报也仅仅是顿了一下,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继续流畅地说道:“……十一点,与战略投资部讨论关于黑石基金近期动向的应对预案;下午两点,深蓝签约仪式……”

嗡嗡嗡!嗡嗡嗡!

那部手机依旧在不依不饶地震动着,屏幕频繁亮起,显示着同一个被加密系统标注为“高风险骚扰源”的号码在疯狂地发送语音信息。

林辰终于有了动作。他伸出左手,食指极其随意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漠然,在手机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上轻轻一按。

“嘀。”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

震动戛然而止,屏幕彻底熄灭,陷入一片死寂的黑。

仿佛刚才那令人厌烦的噪音从未出现过。

林辰的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拿起钢笔,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锋凌厉如刀。

“下午的签约仪式,安保等级提到最高。”林辰合上文件,递给陈默,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明白,林总!”陈默肃然应道,接过文件。

陈默正要退出办公室,似乎又想起什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报告,双手递到林辰面前:“林总,还有一件事。关于汴州分公司总裁继任人选的评估报告,董事会几位元老已经初步审阅过了,他们的倾向性意见是……”

陈默的话没能说完。

林辰抬起了手。

一个简单、清晰、不容置疑的打断手势。

陈默的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

林辰的目光,终于从文件和窗外的帝都远景上收回,缓缓抬起。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渊般的沉寂。他看向陈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断和足以冻结空气的冰冷:

“告诉董事会。”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在寂静的空气里,带着千钧的重量:

“汴州分公司总裁这个位置……”

林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投向了千里之外那座曾经埋葬了他所有卑微与幻想的城市,眼底深处,一丝极淡、却足以令鬼神惊惧的戾气悄然掠过。

“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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