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种?!”
“悲风白杨?似是金鸳盟主笛飞声的独门心法?”
“正是!昔年’相夷太剑惊天下,悲风白杨震九州'”
“莫非此功与扬州慢一般,可祛百毒?”
“可笛飞声与李相夷势同水火……”
院中众人不知笛飞声正与李莲花比邻而坐。
方多病等人目光齐聚,却见这位盟主首现茫然:”悲风白杨至阳至刚,何以疗毒?”
苏青衫声如玉磬:”此功异于常法。”
“前八层刚猛无俦,练成可横行天下。”
“然至八层巅峰,便似撞上无形壁障。”
“愈是苦修,愈觉真气灼烧经脉。”
笛飞声瞳孔骤缩——这正是他近年所困!
李莲花见他神情,已知苏青衫所言非虚,暗叹说书人见识非凡。
座中忽有人高问:”既如此,此功何以解毒?”
苏青衫唇角微扬:”八层自然不能。”
“但若达至……”
“第九层呢?”
满堂寂然。
方才还说八层已是极限——
这第九层又从何而来?
苏青衫淡然一笑:”仅靠埋头苦修,终究难有寸进。”
“若要突破悲风白杨第九重,唯有一途。”
笛飞声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青衫,眼中既有期待又带着怀疑。
这门**他浸淫多年,始终未能参透突破之法,苏青衫怎会比他更了解?
“那便是散尽功力,破而后立!”苏青衫语出惊人。
此话一出,笛飞声顿时怔住。院中众人也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散功重修?”
“世上竟有这等奇特的**?”
“功力尽失岂不成废人了?”
“数十年修为毁于一旦,即便重修又要耗费多少光阴?”
“原来如此!”
“苏先生当真高明!”
“这悲风白杨乃金鸳盟笛飞声的独门**。”
“若今日之言传入他耳中,那魔头会信几分?”
“若真信了自废武功,岂不等于苏先生为武林除一大害?”
“即便不信,心中难免犹疑。”
“练功时杂念丛生,走火入魔也未可知!”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过如此!”
……
李莲花轻声道:”苏先生应当不是这个意思。”
方多病小声劝道:”阿飞,要不你试试?”
“苏先生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
“他说要散功重修,十有八九……”
“嗯……”
“九成九是真的!”
笛飞声冷冷瞥了他一眼。
对习武之人而言,即便真有九成把握,又有几人能狠心自废武功?
……
苏青衫继续道:”散功后,悲风白杨的至阳真气中便会生出阴柔之力。”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唯有阴阳相济,水火交融,方可突破第九重。”
“届时**蕴含勃勃生机,续筋接脉易如反掌。”
“破而后立,宛若脱胎换骨。”
“祛毒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此法与扬州慢截然相反。”
“扬州慢可救人却难自救。”
“而这悲风白杨能自救却难救人。”
方多病忍不住问:”阿飞,你这**练到八重要多久?”
按苏青衫的说法,悲风白杨确有解毒之效,但只能解自身之毒。
也就是说,李莲花需先自行练至八重,再散功重修方能解毒。
笛飞声淡淡道:”常人需三五十年。”
“至于李莲花……”
他略作沉吟:”或许五六年可成。”
八重境界已足以傲视群雄。
当年他耗费七八年才练至八重。
对李莲花说五六年已是高看。
但时间仍旧远远不够。
方多病叹道:”若能早些遇见苏先生就好了。”
如今虽知数种解法,却都需时日。
即便观音垂泪也难以即刻集齐药材。
而李莲花最缺的,正是时间。
李莲花反而释然一笑:”生死有命,无需强求。”
“不过方小宝说得对。”
“若早遇苏先生,我应已了却心愿,将师兄遗骨迎回云隐山了。”
乔婉娩鼓起勇气又问:”苏先生,可还有其他解法?”
至此苏青衫已说出五种解法。
无论是四顾门众人还是院中宾客,都觉得这已是极限。
台下笑声渐起,众人打趣道:”乔姑娘这难题,可把苏先生难住了。”
苏青衫从容抚袖:”大熙疆域内,解毒之法尽在此五种。”
话音未落满座哗然——要知这已是超越常理的见识。正当众人感慨之际,却见他指尖轻叩案几:”既然此刻身处大熙…”
“多添一法,未尝不可。”
方多病手中茶盏蓦然倾斜,乔婉娩罗帕飘落在地。角丽谯忽然捏碎袖中珊瑚珠,鲜红碎屑从指缝簌簌而落——她盯着那壶碧色茶汤,想起药魔匍匐在地禀报”碧茶无解”时的神情。
“所以…”李寒衣的剑穗缠住了南宫仆射的拂尘,”那个突然出现的侍女…”
满场议论如沸水炸开:
“苏先生是说他自己能解?”
“这碧茶之毒可是…”
“莫非我们听岔了?”
台上苏青衫感受着暴涨的人气值,体内龙元真气如朝阳初升。扬州慢的柔光与悲风白杨的劲气在经脉里流转,却不及这上古龙元万分之一的造化生机——莫说解毒,便是断肢续接亦如反掌。
“碧茶入喉。”
他忽然转向某位百川院弟子,”不如说说阁下给我备的什么好茶?”
茶盏坠地声清脆响起。角丽谯的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他早已知晓。
刹那间,石水面如死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茶水竟被人动了手脚?!
更令她震惊的是,**者正是她亲自安排的守卫!
“方明!”一声厉喝陡然响起。
方明身形剧震,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早已浸透衣衫。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如何暴露的。
晋升大宗师的苏青衫对周围气息异常敏锐。
当惊鲵为他斟茶时,方明虽未直视,心跳却骤然加速。
每次苏青衫端起茶杯,方明的心跳都会紊乱。
而在苏青衫饮茶时,方明的心跳竟出现短暂停滞——这是极度紧张与惊愕的征兆。
“这茶是你泡的。”
石水声音冰冷刺骨。
方明慌乱答道:”是…是属下。”
话音未落,他突然夺过茶壶仰头猛灌。
茶水刚入口,
他的面色瞬间转为青黑,
整个人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院中众人倒吸凉气。
何等剧毒!
见血封喉,瞬息毙命!
所有人震惊地望向苏青衫——
那弟子仅饮一口便命丧当场,
而苏先生方才却连饮数杯,面不改色!
这份毒术造诣,当真深不可测。
先前还有人质疑苏青衫夸口,
如今看来,他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连这等见血封喉的剧毒都视若等闲,
区区碧茶之毒又怎能伤他分毫?
石水扑通跪地:”属下失职,险些害了先生。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她既庆幸苏青衫无恙——
若他出事,门主毒性恐无人能解;
又懊悔防卫疏漏——
若因此得罪苏青衫,她便是四顾门罪人。
李莲花正欲代为请罪,
却听苏青衫轻笑:”那就罚石院长再沏壶茶吧。”
石水如释重负,
这话意味着苏青衫不予追究。
李莲花眼中闪过感激——
虽然早非四顾门主,
但他明白石水的顾虑全因自己而起。
“石院长不必自责。”
苏青衫温言道:
“连云彼丘都挡不住角丽谯**,”
“苛责普通弟子未免强人所难。”
角丽谯?!
院中众人悚然一惊。
这毒竟是那妖女所下?
细想之下恍然大悟——
今日之事与当年如出一辙:
当年角丽谯诱使云彼丘对李相夷**,
如今又蛊惑百川院弟子谋害苏青衫。
手段虽老,却简单有效!
若非苏青衫毒术超凡,
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众人暗自揣测:
那妖女何时潜入百川院?
此刻藏身何处?
苏先生又是何时察觉?
无数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那个传闻中媚骨天成的女子。
殊不知角丽谯的画皮之术已臻化境,
此刻收敛气息,不过是个寻常女子。
就连笛飞声冷眼扫视,也未能识破。
高台上,
苏青衫目光掠过某个角落,
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暂且不打算揭穿角丽谯的真面目。
今日要讲述的,是南胤一脉的过往恩怨。
角丽谯也是这段往事的重要角色。
李莲花,封磬,角丽谯,单孤刀……
唯有这些人物齐聚,故事才足够精彩。
石水端着新沏的茶走进来。
刚要开口,李莲花便抢先问道:”苏先生。”
“可否告知我师兄遗骨所在?”
比起解毒,他更在意单孤刀的下落。
在场众人暗自感叹。
若换作自己,定会先求解毒之法。
可见李相夷与单孤刀情谊深厚。
不过其他人对单孤刀遗骨并无兴趣,
反倒琢磨着待会儿能否也向苏先生提问。
若能得高人指点一二……
该问什么才能获益最多?
台下,单孤刀嘴角泛起冷笑。
愚蠢的师弟啊,被我玩弄至今仍蒙在鼓里。
他甚至有些期待李相夷知晓真相时的表情。
那场面,想必十分有趣。
想着,他抬眼望向苏青衫。
苏青衫……
你又知道多少关于我的秘密?
高台上,苏青衫轻轻摇头。
李莲花愣住了——连苏先生都不知晓?
他苦笑着垂下眼帘。
也是,苏先生终究不是神仙。
这时苏青衫平静道:”单孤刀未死,何来遗骨?”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
“单孤刀根本没死,哪来的遗骨?”
李莲花如遭雷击,神情恍惚。
“苏先生方才……说什么?”
苏青衫重复道:”只有死者才有遗骨。”
“至少现在,单孤刀还活着。”
院中众人目瞪口呆。
当年金鸳盟与四顾门大战的**,
不就是因单孤刀之死吗?
如今怎说他尚在人世?
李莲花首次对苏青衫的话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