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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节:血色重生

黑暗像是黏稠的墨汁,将阿木的意识完全包裹。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眉心处传来阵阵灼痛,像是有团火焰在那里燃烧。

“醒过来……”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母亲独有的温柔,却又夹杂着某种古老的沧桑。阿木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被钉死的棺材板。

突然,胸口传来剧烈的震颤,仿佛有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他猛地吸了口气,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视线逐渐清晰,阿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黏腻的红土上,周围是盘根错节的银白色根须,根须上还挂着未干的金色血液——那是他自己的血。

“这里是……界树的根部?”阿木撑起身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原本应该是心脏的位置,此刻镶嵌着半块青云宗令牌,令牌上的“木”字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边缘的金色根须纹路正在缓缓蠕动,像是活物一般。

他尝试着活动手指,发现身体的木质化已经完全消退,皮肤恢复了正常的色泽,但树眼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淡金色的印记,如同第三只眼睛。

“娘?”阿木试探着呼唤,胸口的令牌突然发热,一段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

白衣女子被无数根须缠绕,她将半块镇木佩按在年幼的阿木心口,另一只手则捏碎了剩下的半块,化作金光融入自己体内。“血引印能保你一时,但若想彻底摆脱界树的控制,必须找到‘噬木佩’的另一半……”

画面戛然而止,阿木捂着发痛的额头,终于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镇木佩不仅能镇压血引印,还能封印她的神魂,而那半块噬木佩,恐怕就是破解这一切的关键。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根须摩擦的沙沙声。阿木立刻握紧桃木短刃,警惕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覆盖青灰色鳞片的身影从根须深处爬了出来,正是本该被界果爆炸吞噬的青云宗掌门!

但此刻的他已经面目全非,半个脑袋化作了木质结构,眼睛的位置嵌着两颗暗红色的浆果,根须从他的七窍中钻出,在身后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你……竟然没死?”掌门的声音像是两块木头在摩擦,他抬起根须组成的手臂,指向阿木胸口的令牌,“那是……噬木佩的另一半?难怪界果的力量没能彻底杀死你!”

阿木这才恍然大悟,李师兄留下的令牌,竟然就是噬木佩的另一半!他低头看向令牌,金色的根须纹路正在与自己的血脉相连,散发出温暖的力量。

“看来,是天要亡你。”阿木握紧桃木短刃,体内的力量随着心跳逐渐复苏,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掌门发出刺耳的怪笑,身后的根须网突然射出数十根尖刺,如同暴雨般射向阿木。阿木侧身躲过,短刃一挥,斩断了几根根须。断裂的根须在地上扭动,冒出阵阵黑烟,散发出刺鼻的焦味。

“你以为融合了半块噬木佩就能赢我?”掌门的身体突然膨胀,根须如潮水般涌来,“这界树的根部,就是我的主场!”

阿木被根须逼得连连后退,脚下突然一滑,摔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下落的瞬间,他看到掌门那张布满鳞片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无数根须如同毒蛇般紧随其后,朝着洞穴里钻来。

失重感持续了数息,阿木的后背突然撞到坚硬的石壁,他借着反弹的力道蜷缩身体,避开了紧随而至的根须尖刺。落地时,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窄的石缝中,头顶的洞口被根须死死堵住,只能透过缝隙看到一丝微弱的光线。

石缝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刻痕,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阿木伸手触摸,刻痕突然亮起淡淡的红光,一段段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那是界树的记忆碎片,记载着它从一颗种子成长为参天巨木的过程,其中还夹杂着无数修士被吞噬时的哀嚎。

“原来……界树是上古时期的封印阵眼。”阿木喃喃自语,终于明白这一切的源头。界树并非自然生长,而是用来镇压某个可怕存在的封印,而历代青云宗掌门所谓的“噬木功”,其实是在与被封印的东西做交易。

就在这时,胸口的噬木佩突然剧烈发烫,石缝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阿木握紧桃木短刃,朝着黑暗中缓缓走去,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第二节:骨纹密语

黑暗中,阿木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发出“噗嗤”的轻响。胸口的噬木佩散发着越来越强的热量,像是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走了大约百十来步,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微光。阿木加快脚步,穿过一道狭窄的石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洞顶悬挂着无数钟乳石,每一块都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幻境。溶洞中央矗立着一根直径数十丈的巨型根须,根须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骨,那些白骨相互咬合,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轮廓,双眼的位置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这是……界树的主根?”阿木握紧桃木短刃,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发现那些白骨上刻满了与石缝中相同的文字,只是更加密集,更加复杂。

当他走到巨型根须前时,胸口的噬木佩突然飞了出去,贴在白骨组成的人脸额头上。刹那间,整个溶洞剧烈震颤,钟乳石上的幽蓝光芒变成了刺眼的红色,白骨上的文字像是活过来一般,顺着根须缓缓流动。

“以血为契,以魂为凭……”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的,“千百年了,终于有人能解开这骨纹密语。”

阿木警惕地环顾四周,“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那个声音说道,“重要的是,你想知道真相吗?关于你母亲,关于青云宗,还有关于你自己的真相。”

阿木的心脏猛地一跳,“你知道我母亲?”

“当然。”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她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能与界树沟通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差点成功改写命运的人。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阿木追问,握着短刃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只可惜她太天真,以为牺牲自己就能保护你。”声音轻笑一声,“殊不知,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新的封印容器。”

“你胡说!”阿木怒吼,体内的金色血脉瞬间沸腾,皮肤下的血管暴起,如同金色的蚯蚓。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看。”

随着话音落下,巨型根须上的白骨突然开始重组,形成了一幅幅流动的画面。阿木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她穿着青云宗的弟子服,笑容明媚,正在与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并肩而立,两人的手中都握着半块镇木佩。

画面一转,母亲被囚禁在密室中,肚子高高隆起,正是怀着阿木的时候。青云宗掌门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只要生下血引印持有者,界树就能彻底苏醒,到时候我就能获得无上力量!”

接着,画面变成了母亲抱着刚出生的阿木,在暴雨中逃亡的场景。她的后背插着数根根须,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裙,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阿木,娘一定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成为别人的容器。”

最后一幅画面,是母亲将半块镇木佩按在阿木心口,自己则被无数根须吞噬的场景。她在消失前,朝着阿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口型似乎在说“活下去”。

“不……娘……”阿木跪倒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终于明白,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而自己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现在,你明白了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青云宗掌门只是个棋子,真正想要苏醒的,是被界树封印的‘木灵之祖’。而你,就是它破封的关键。”

阿木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不会让它得逞的。”

“哦?”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你想怎么做?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对抗木灵之祖。”

“那我就毁了界树!”阿木站起身,握紧桃木短刃,“只要界树消失,封印就不会被打破!”

“哈哈哈……”声音发出一阵狂笑,“天真!界树与你的生命相连,它若消失,你也会一同死去。”

阿木的身体一僵,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溶洞入口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掌门那刺耳的声音传了进来,“阿木,你逃不掉的!快把另一半噬木佩交出来!”

阿木咬紧牙关,现在的他腹背受敌,前有神秘声影的威胁,后有掌门的追杀,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胸口的噬木佩再次发烫,这一次,它散发出的不再是热量,而是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阿木的血脉流遍全身。他突然感觉脑海中多出了一些信息,那是骨纹密语的解读方法。

“原来如此……”阿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三节:双佩合璧

溶洞入口的石壁在掌门根须的撞击下摇摇欲坠,碎石不断落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阿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目光落在巨型根须上的白骨人脸。

“你说我是木灵之祖破封的关键?”阿木握紧桃木短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你可知,骨纹密语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古老的声音沉默片刻,带着一丝惊疑:“什么意思?”

“以双佩为钥,以血脉为引,可重铸封印,永镇邪祟。”阿木一字一顿地念出,胸口的噬木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与巨型根须上的白骨人脸产生共鸣,那些流动的骨纹文字如潮水般涌向他的身体。

“不!你不能这么做!”古老的声音终于露出慌乱,巨型根须剧烈震颤,白骨人脸的双眼红光暴涨,“重铸封印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比起成为邪祟的容器,这算得了什么?”阿木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决绝。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那些被界树吞噬的修士,想起李师兄临终前的嘱托,“有些责任,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扛起来。”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金色的精血喷在桃木短刃上。短刃瞬间被染红,散发出凌厉的气息。阿木举起短刃,朝着巨型根须上的白骨人脸狠狠刺去。

“嗤啦——”

短刃刺入的瞬间,白骨人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红光骤然黯淡。无数骨纹文字顺着短刃涌入阿木体内,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冲撞——那是历代封印者的记忆,也是木灵之祖被封印时的不甘嘶吼。

“阿木!你的死期到了!”

就在这时,掌门终于撞破石壁冲了进来。他看到阿木正在与巨型根须融合,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无数根须如同毒蛇般朝着阿木缠去,“等我杀了你,夺取噬木佩,木灵之祖大人一定会赏赐我无上力量!”

阿木闭着眼睛,完全沉浸在骨纹密语的力量中,对袭来的根须毫无反应。

眼看根须就要缠上阿木,胸口的噬木佩突然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盾,将根须挡在外面。与此同时,掌门胸口的另一半噬木佩也突然挣脱束缚,飞向空中与金色光盾融合在一起。

“不!我的噬木佩!”掌门发出绝望的嘶吼,想要夺回佩玉,却被融合后的双佩散发的金光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溶洞石壁上,喷出一口墨绿色的血液。

双璧合璧的瞬间,整个溶洞被金色的光芒笼罩。巨型根须上的白骨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晶莹剔透的木质结构,像是一块巨大的绿宝石。骨纹文字在金光中化作一个个金色的符文,围绕着阿木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以我阿木之名,借天地之力,重铸封印!”

阿木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周围的符文阵法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与界树融合,与整个封印阵法融合。

“娘,我做到了。”阿木在心中默念,仿佛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容。

掌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金色的符文侵蚀,皮肤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的根须。他发出痛苦的哀嚎,最终在金光中化作一堆灰烬。

古老的声音发出最后的咆哮,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千百年后,我一定会再次苏醒,到时候定要让这天地为我陪葬!”

声音渐渐消散,巨型根须不再震颤,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表面多了一层金色的符文,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将木灵之祖的气息彻底镇压。

溶洞开始坍塌,钟乳石不断落下,将整个空间掩埋。在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阿木感觉胸口的噬木佩化作一道暖流,融入自己的神魂之中。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成为了新的封印,守护着这片天地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溶洞的废墟上长出了一株小小的桃树苗,树苗的枝干上挂着半块玉佩,在风中轻轻摇曳。远处,一个背着药篓的小女孩路过这里,看到桃树苗,好奇地停下脚步,伸手触摸了一下玉佩。

玉佩突然发出淡淡的金光,一段模糊的记忆涌入小女孩的脑海——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手持桃木短刃,在金色的光芒中微笑着消失。

“大哥哥……”小女孩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露出笑容,小心翼翼地将桃树苗挖出来,“我带你回家吧。”

她背着桃树苗,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山林中,留下的只有风中隐约传来的歌谣:

“桃花开,新木生,旧封印,新主承……”

而那株桃树苗的叶片上,似乎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像是有人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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