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茶钱，起身离开茶馆。
夜色已深，临渊城的街道上依旧热闹，叫卖声、骰子声此起彼伏。
江芜抬头望向城外黑风谷的方向，那里此刻一片沉寂，却仿佛能看到秘境开启时的腥风血雨。
“星殒秘境……”她低声念着这名字，轻轻转动着师尊留下的那枚戒指。
她没有再停留，转身走进夜色，朝着城外黑风谷的方向走去。青布衣衫的身影很快融入黑暗，风中隐约传来的、关于秘境与机缘的低语。
秘境还未开启，黑风谷外早已人山人海，修士们三五成群，或盘膝调息，或低声交谈。
目光都紧紧盯着谷中那道尚未完全成型的空间裂隙——陨星秘境的入口正在缓缓凝聚，周遭的灵气已开始变得躁动。
江芜隐在一株千年古树的浓荫里，宽大的叶片遮住了她大半身影。她微微垂眸，指尖捻着一片枯叶，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人群中的动静。
林家的锦袍修士与影阁的黑袍人已来了不少，正分据两侧，气氛剑拔弩张，却又默契地没先动手，显然都在等秘境开启的那一刻。
她将灵力压到极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丝气息泄露引来注意。
“这位姐姐，你一个人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带着毫不设防的爽朗。
江芜心头一紧，猛地侧目，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正探着脑袋看她，眉眼弯弯，像藏了两簇小火苗，腰间的乾坤袋鼓鼓囊囊，一看就装了不少东西。
“我是临渊城沈家沈瑶，也是来闯秘境的。”少女像是没在意她的警惕。
便自顾自地挨着树干坐下，“我看姐姐很有眼缘，不如咱们结伴？秘境里危险得很，我可以保护你。”
江芜收回目光，没接话，指尖的枯叶被悄无声息捏碎。她不喜与人结伴，任何牵绊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沈瑶却像没察觉她的冷淡，依旧叽叽喳喳：“你别担心，我能护住你！爷爷给了我很多法宝。”说着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
接着眉间含笑，“我这鞭子能捆住筑基期妖兽，而且我知道秘境里好几处宝地……”
江芜闭了闭眼，懒得理会，只专心盯着谷中裂隙。那道星痕越来越亮，周遭的灵力波动已如惊涛骇浪，显然秘境随时可能开启。
“要开了！”人群中有人低呼。
江芜精神一振，只见谷中那道裂隙骤然扩大，璀璨的星光如瀑布般倾泻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裂隙中传来。
她不再犹豫，借着人群骚动的掩护，如一道轻烟般窜出树荫，朝着裂隙疾掠而去。
“哎！等等我！”沈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急切。
江芜没回头，足尖一点，率先冲进了裂隙。眼前光影变幻，失重感过后，双脚已踏在一片泛着荧光的碎石地上——秘境到了。
刚站稳，身后便传来风声，沈瑶的身影踉跄着落地，拍了拍胸口笑道：“还好追上了！我就说咱们有缘吧。”
江芜皱眉，正想开口让她离开，不远处突然传来妖兽的嘶吼。
数头形似狼崽、却长着獠牙的噬灵兽从碎石堆后窜出，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几个小坑。
沈瑶脸色一凛，猛地抽出腰间红鞭：“来得正好，试试我的新法宝！”
红鞭如灵蛇般甩出，卷向一头噬灵兽的脖颈，可那妖兽皮糙肉厚，竟只是被勒得闷吼一声，反而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沈瑶手腕。
江芜眼神微动，不等沈瑶反应，已屈指弹出三道剑气，精准地刺中噬灵兽的眼睛。
妖兽痛呼着倒地，沈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姐姐！你好厉害呀，人美心善！”
江芜没应声，目光扫向四周，发现不远处还有打斗声。
两人循声掠至一片断壁前，正见三名修士被两头噬灵兽逼得险象环生。
其中一头脖颈上赫然有道旧伤，此刻被法器擦过，伤口迸出黑血，痛得它狂性大发，竟转身将同伴撞得一个趔趄。
江芜眸光一锐，左手屈指成诀，三道剑气后发先至，精准钉入那头受伤噬灵兽的旧伤处。妖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黑血溅了旁边修士一身。
另一头噬灵兽见状凶性更涨，却被突然暴起的修士们合力缠住。
江芜并未上前，只冷眼旁观，忽然注意到倒地妖兽的尸身旁，有一抹微弱的金光在黑血下闪烁。
她不动声色地移过去，指尖在妖兽颈间伤口处一挑，一枚指甲盖大小、通体莹黄的晶石滚落在掌心。晶石入手温热，隐隐有灵力流转——竟是噬灵兽百年难遇的内丹精华。
那边修士们终于斩杀了剩下的妖兽，回头正想道谢，却见江芜已将晶石收入袖中，随之迅速离开。
沈瑶快步跟上，小声问：“姐姐，你刚才捡了什么？”
江芜指尖摩挲着袖中晶石的温度，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莫要跟着我了。”
“道友留步！”之前为首的修士追了上来，“我等刚才清点战场，发现妖兽内丹不见踪影……”
话没说完，就被江芜冷冷打断：“你是说，我捡了你们的东西？”
她袖中灵力暗涌，那修士被她眼神一逼，竟莫名心虚起来。
那修士被江芜眼神一凛，喉间的话卡在半截，面上却不肯落了气势。
猛地攥紧了手中长剑：“此地妖兽是我等合力斩杀，内丹自然该归我等所有！道友不由分说便取走，未免太霸道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几名修士已呈合围之势逼上来，灵力在掌心翻涌，显然是打算动手强抢。
江芜垂眸看着袖中晶石传来的温热，唇角那点弧度彻底敛去，只剩一片冰寒：“想要？凭本事来拿。”
“狂妄！”为首修士怒喝一声，长剑带起凌厉的破空声刺向江芜后心。
谁知他剑势刚到半途，手腕突然一阵剧痛——江芜竟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侧，指尖凝着的灵力如冰锥般刺穿了他的脉门。
“啊！”修士痛呼着握不住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力顺着伤口溃散。
江芜却没停手，反手一扬，袖中飞出的银丝瞬间缠住他的脖颈，稍一用力便断了气。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其余几名修士还没反应过来，领头人已直挺挺倒在地上。
沈瑶在旁看得浑身一僵，脸色煞白地捂住嘴，才没让惊呼声溢出来——江芜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像淬了毒的刀，看得人脊背发寒。
“杀了她！”剩下的修士又惊又怒，齐齐攻上来。
江芜身形如鬼魅般在剑光中穿梭，指尖灵力时而化作利刃，时而凝成护盾，不过片刻功夫，地上便又多了几具尸体。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江芜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走。
沈瑶望着地上的尸体，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住，可看着江芜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咬了咬下唇，还是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姐姐……”她追到江芜身后几步远，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却不敢再靠近。
江芜脚步未停，只淡淡道：“还觉得我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