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走进公司大楼时，电梯镜面映出他脚上的帆布鞋。鞋带末端磨损，露出几根散线。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去整理。
工位在财务部最角落，键盘缝隙积着灰。他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邮箱弹出一封未读邮件：《关于2023年度Q1绩效奖金发放延迟的通知》。发件人是王建国，抄送全体部门成员，正文只有一句：“因审计流程尚未闭环，奖金暂不发放，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他点开银行APP，余额显示69,800元——昨日消费返利到账4.8万元，加上原有存款，已足够覆盖购车款。但系统任务要求的是“购置”，不是“预订”。钥匙还在鞋垫夹层里，保留时限到今晚六点前。
九点十七分，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王建国端着保温杯走出来，杯盖上贴着“养生茶”标签。他在走廊停顿，目光扫过陈默桌面，抬手招了招。
陈默起身，经过两排工位，推门进入经理室。房间有股陈年烟味，文件堆在沙发上，王建国坐进转椅，晃了晃杯中的褐色液体。
“小陈啊，”他说，“这月奖金……再等等。”
陈默站在办公桌前，双手垂落。窗外阳光斜切进来，照在地毯一块咖啡渍上，边缘已经发白。
“好。”他说。
指甲掐进掌心，三秒后松开。指腹留下一道浅痕。
手机震动。
屏幕亮起红字：
【新任务发布】
【72小时内购置价值不低于百万的豪车】
【奖励：顶级人脉接触权限（等级S）】
【倒计时：71:59:58】
界面下方多出一行小字：**该任务与阶层跃迁路径匹配度91.3%**。
“账还没平。”王建国继续说，“你那份报销单有问题，发票章偏了两毫米，总部不认。得重走流程。”
陈默点头。“我改。”
“还有，”王建国放下杯子，“上季度部门预算超支，上面压下来，要从奖金里扣一部分填窟窿。你懂规矩吧？”
“懂。”
“五千块，先不动。等查清楚再说。”
“明白。”
他转身离开，关门时听见王建国轻笑一声，像在自言自语：“穿个破帆布鞋，还想拿全奖？”
回到工位，他调出电子记账簿。南湖A-07楼花条目下新增一条系统提示：**预计拆迁公告发布时间：45天内；市场估值浮动区间+280%~315%**。按最低涨幅计算，三份份额将在两个月内增值至约19万元。
资金链安全。
他拨通4S店预留电话。接线员声音机械：“Roma车型仍在保留中，付款截止时间为今日18:00整。逾期未付，车辆将释放销售池。”
“我要提车。”他说，“现在。”
“您确认放弃试驾环节？”
“确认。”
挂断后，他打开钱包，取出两张卡。一张是普通储蓄卡，另一张黑色金属卡面无标识，仅边缘刻有一圈细纹。这是三天前用积分兑换的无限额度黑卡，功能限定境内单笔不超过两百万，每日限用一次。
十一点零三分，他走出写字楼。
地铁换乘两次，抵达市中心法拉利展厅。玻璃幕墙反射午间强光，门口停着一辆红色Monza SP2，车标在日光下泛金。
他推门而入，前台女接待抬头扫了一眼，视线在他衬衫领口停留半秒，随即低头继续敲键盘。
“提车。”他说。
“先生？”她抬头，语气迟疑。
“Portofino，预订人陈默，订单号FSS20230405。”
她查了系统，手指停顿。“您……是要现在提走？”
“对。”
“但您没预约交付流程，也没安排保险和临牌。”
“现金全款，不要分期，不要赠品，不要讲解。我现在刷卡，一小时后开车走。”
她站起身，略显慌乱。“请稍等，我叫经理过来。”
销售经理五分钟后出现，四十岁上下，深蓝西装，袖扣闪了一下。他笑着伸出手：“陈先生？我们之前电话沟通过。您确定今天提车？这车市价268万，手续至少要三个工作日。”
“我能付得起。”
经理笑容微滞，迅速恢复。“当然，我只是提醒您考虑清楚。毕竟这么大金额……”
“刷卡吧。”
POS机递来时，他插入储蓄卡。屏幕闪烁数秒，跳出红色提示：**交易异常，需人工核验**。
经理眉头皱起。“可能系统检测到大额支付，需要银行确认。您有其他卡吗？”
陈默取出黑卡，递过去。
“这张……”经理翻看卡面，找不到发卡行标识，“没见过这个卡种。”
“银联通道，能刷就行。”
第二次尝试，机器读取缓慢，进度条爬行五秒，最终绿灯亮起。
“成功了。”收银员低声说。
经理盯着凭证打印出来，签字栏写着“陈默”两个字，笔迹平稳，无颤抖。
十二点四十七分，交车仪式开始。红绸盖着车头，灯光打下，主持人念完品牌历史，邀请陈默剪彩。他接过金剪，咔嚓一声，绸布滑落，露出Portofino低趴的车头与竖条格栅。
钥匙交到手中，金属冰凉。
销售经理凑近，声音压低：“陈先生，今晚皇冠假日酒店1808房有场私人酒会……有人想见您。”
他递出一张烫金名片，指尖微微发颤。
陈默接过，没看内容，直接塞进裤袋。
“谢谢。”
“那……我帮您安排代驾送车？”
“不用，我自己开。”
引擎启动声轰然响起，V8气缸点燃瞬间，展厅地面轻微震颤。车灯亮起，两束光刺破室内昏暗，直射前方落地玻璃。
他踩下油门，车辆缓缓驶出交车区，在出口处短暂停下。后视镜里，销售经理仍站在原地，手捏着对讲机，嘴唇微动，不知在说什么。
街角一辆黑色大众缓缓靠边，车窗 tinted，看不清内部。
陈默松开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