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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铭的瞳孔，在看到那份捐赠记录的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又一个一个地在脑子里拼凑。
那张因为熬夜和焦虑而扭曲的脸，此刻布满了更深层次的震惊和恐惧。
“不……不可能……”
他的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这……这是假的……”
“假的？”
我轻笑一声，将另一份文件也放在他面前。
那是普陀寺开具的正式收据，上面盖着鲜红的钢印。
捐赠项目写着：延寿祈福法事。
金额，一百万。
“这也是假的吗？”
“张铭，我花了一百万，请了寺里最高规格的僧团。”
“为你母亲做了七天七夜的延寿法事。”
“我还发愿，用我自己的十年阳寿，去换她的平安。”
“大师说，只要今晚子时之前，不动嗔念，不行恶事。”
“这场法事就能功德圆满。”
“你母亲，就能挺过这一关。”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尖刀，刺入他最脆弱的地方。
“可是你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对我恶语相向，对我动手，甚至，还签下了这份离婚协议。”
我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
“你所有的恶行，都破了这场法事的功德。”
“所以，是你，是你亲手杀死了她。”
“不——！！！”
张铭发出一声嘶吼。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抢夺我手中的捐赠记录。
我轻易地侧身躲开。
他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磕在门槛上，鲜血涌了出来。
可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趴在地上，伸着手，绝望地看着我。
“还给我……你还给我……”
“孟清时，我求求你……你把妈妈还给我……”
他哭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涕泗横流。
我妈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小晚，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理会张铭，只是转身对我妈说：
“妈，他妈死了。”
我妈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叹了口气。
“人死为大，你……你也别太逼他了。”
“我逼他？”
我看着地上那个已经崩溃的男人，觉得可笑。
“妈，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早上来，是想让我救他妈的命。”
“而他救他妈的方式，就是让我去死。”
我将寺庙那份被林梦动了手脚的功德簿照片翻出来，递给我妈看。
“他跟那个小三，想用邪术，把厄运转嫁到你身上。”
“只是那个蠢货搞错了生辰八字，才害死了他自己的妈。”
我妈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
她看着张铭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你……你这个畜生！”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铭骂道。
“我们苏家是刨了你家祖坟吗？你要这么害我们！”
“当初要不是我们小晚，你连大学都上不起！”
“我们家把所有钱都给你开了公司，让你有今天。”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张铭趴在地上，面对我妈的指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不停地摇头，嘴里喃喃着：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
“滚！”
我妈抄起墙角的扫帚，狠狠地朝他身上打去。
“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这种白眼狼！”
扫帚一下下落在张铭身上，他却没有任何反抗。
他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最终，他被我妈赶出了家门。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缓缓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我还能听到他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嚎声。
我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落。
直到这一刻，我才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疲惫袭来。
其实，那份延寿祈福的捐赠记录，是真的。
但所谓的大师和法事，是假的。
我只是花了点钱，请人伪造了那份收据。
我确实想过，如果张铭还有一丝良知，如果他能为了他母亲，真诚地向我忏悔。
或许，我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动用我的人脉，请最好的医生，尽力去救他母亲。
可惜，他没有。
从始至终，他想的都只是他自己。
他想让我救他母亲，却又不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甚至，还想继续享受着齐人之福。
人心，怎么可以贪婪至此？
也好。
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