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巧合得过分的时间点,以及下人口中“日日祈福”的细节,像一根根羽毛,不断撩拨着她那颗迷信的心。
理智上,她厌恶萧绾漫的为人,不相信她能有什么真心和福气。
可情感上,她又无法彻底否定这种“巧合”背后可能存在的“天意”或“福运”。
万一呢?万一这萧氏真的阴差阳错,带来了好运呢?奕儿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十分难受。
她既无法像之前那样纯粹地厌恶萧绾漫,又一时不愿意承认和接纳她。
最终,她只是烦躁地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和不确定。
“行了,我知道了。不过是下人们胡嚼舌根,以讹传讹罢了。奕儿平安,是他自己挣来的军功,与旁人何干?
……只是,吩咐下去,让底下人收敛些,别传得太过,失了侯府的体统。”
她没有严厉禁止,也没有欣然接受,这种曖昧的态度,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变化。
嬷嬷心下明了,应声退下。
知道夫人这是心里起了疙瘩,对那位新奶奶,怕是再也难回到最初全然的厌弃了。
柳氏独自站在佛堂前,看着袅袅香烟,心中思绪纷乱。
她拿起那串冰冷的佛珠,喃喃自语。
“莫非真是佛祖的安排?那萧氏……当真有点福分?”
这个疑问,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了层层涟漪。
而“听雪苑”内,绾漫听着碧玉回报府内外传闻散布顺利,唇角弯起了尽在掌握中的弧度。
第一步,成了。
福星的名头,她先戴上了。
……
很快便到了三日回门之期。
按照礼数,本该由新郎官谢时奕陪同新妇回娘家。
但谢时奕远在归途,无法赶回。
镇北侯府自然不能失了礼数,让新妇独自回门惹人笑话。
这个任务,便再次落在了与绾漫“拜过堂”的嫡亲弟弟谢云景身上。
谢云景是一万个不愿意。
让他陪这个恶毒妖女回门?还要去见瑶曦阿姊?简直是双重煎熬。
但父命难违,侯爷一句“顾全大局”,便堵回了他的所有抗议。
回门这日,天公作美,阳光明媚。
晨起梳妆时,绾漫心情颇佳。
这两日她并未再对谢云景用强,但那少年郎气血方刚,元阳充沛,于她而言简直是行走的十全大补丸。
她只需寻些由头接近他,或是在他必经之路上“偶遇”,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发丝“无意间”拂过。
再配合一丝极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妖力牵引,便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丝丝缕缕精纯的阳气。
虽每次所得甚微,但积少成多,加之她自身妖魂的缓慢恢复,竟让她恢复了她颇为实用的天赋——读心。
当然,以她目前的状况,这能力限制极大。
一日之内最多施展两三次,每次仅能针对一人,且持续时间不过寥寥数息,所能捕捉的也多是对方当下最强烈的心绪碎片或念头。
但于这深宅后院的争斗而言,已是利器。
“碧玉,今日用那套正红色蹙金绣牡丹的广袖裙裳。”
绾漫扬声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首饰……便要那套赤金镶红宝石头面。”
碧玉略有些迟疑。
“大少奶奶,回门虽是大日子,但这正红色是否过于……”
过于张扬了些?
毕竟谁都知道这婚事来得不光彩。
绾漫透过镜子瞥了她一眼,唇角弯起。
“正红乃正室之色,我既是镇北侯府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如何穿不得?越是有人想看我灰头土脸,我越要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