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从阴暗潮湿的柴房，被搬进了别墅二楼最大、最漂亮的公主房。
房间里堆满了像山一样高的、我根本不认识的昂贵玩具。
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漂亮的公主裙。
管家告诉我，这些都是陆越连夜叫人准备的。
我伸手摸了摸裙子丝滑的料子，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我只敢缩在房间最远的那个角落里。
这些东西让我害怕。
那个叫林晚的女人醒来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听说她精神彻底崩溃了，每天都在里面又哭又叫，砸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她无法面对自己是个冒牌货，更无法面对自己亲手虐待了爱人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陆越开始笨拙地尝试对我好。
他亲自端来精致的食物，但我看着他，就会想起他掐着我脖子的样子。
我害怕得往后缩，食物刚一入口，就全都吐在了他昂贵的西装上。
他僵住了，眼神里满是痛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明月对我充满了敌意和嫉妒。
她觉得是我抢走了爸爸，是我害得她妈妈变成了疯子。
她偷偷溜进我的房间，用剪刀把我所有的新裙子都剪得稀巴烂。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怪物！”
陆越发现后，第一次严厉地惩罚了陆明月。
他没收了陆明月所有心爱的娃娃，并且罚她禁足一个月。
那是他第一次对陆明月发火。
父女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里，全是那个女人用糕点砸我的脸，还有陆越警告我要我听话的样子。
一天夜里，陆越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哭声，他推门走了进来。
他想学着像个父亲一样，抱抱我，安慰我。
但他的手刚一碰到我的肩膀，我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出。
我失禁了，在他价值不菲的西装裤上。
他的身体僵住了。
面对我的恐惧和家里这一团烂摊子，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那种权力和金钱都无法解决的、深深的无力感。
他退出了房间。
他没有离开，就坐在我冰冷的房门口。
坐了一整夜。
他的背影，满是疲惫与绝望。
几天后，老爷子身体好转，回到了别墅。
他没有去见陆越，也没有理会那个发疯的女人，而是直接来到了我的房间。
他遣散了所有人，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他没有问我过得好不好，也没有说那些没用的道歉。
他只是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玉佩，和我每天临摹的那枚一模一样。
不，不完全一样。
这枚玉佩上的凤凰，是雄凰。
而我画的，是雌凰。
“孩子，你还记得你妈妈，长什么样子吗？”
老爷子声音沙哑。
我摇了摇头。
我对妈妈的记忆，只有那枚冰冷的玉佩，和那句“会画凤凰的孩子，才会有糖吃。”
老爷子叹了口气，眼中含泪。
他开始给我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凤凰玉佩，和一个叫姜雪的女人的故事。
“你的妈妈，她叫姜雪，是个很有才华的画家。”
“这对象征着爱情的凤凰玉佩，就是她亲手设计的。”
“那个叫林晚的女人，是你妈妈的堂妹，从小就嫉妒你妈妈的一切。”
老爷子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当年，你妈妈怀着你的时候，在一场大火里失踪了。”
“等我们找到人的时候，只有被烧伤的林晚，和你爸爸的凤凰戒指。”
“林晚说，你妈妈死在了火里，戒指是遗物。而她因为悲痛和烧伤，精神失常，记忆混乱。”
“陆越信了，所有人都信了。”
“我们都以为，你妈妈已经不在了。”
老爷子握紧了手里的玉佩，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
“直到你的出现，你的血，你的眼睛……”
“我才惊觉，我们可能……被骗了整整八年！”
“孩子，你的妈妈，她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