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男人僵在原地，与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看他的眼里的震惊，心虚，愧疚……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聒噪的蝉鸣。
我和顾承屿的相遇也是在一个闷热的夏天。
瘦小的他在路边摆摊卖冰镇西瓜汁，直逼40度的天气，他身上的衣服湿透，却舍不得自己喝一口解暑。
我摇下车窗，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付了三杯果汁的钱，一杯递给妈妈，一杯自己拿着。
“第三杯是我请你喝的。”
他装果汁的手一顿，受宠若惊地看着我，连声道谢。
因为我的喜欢，他病重的妈妈得到最好的治疗，多陪了他三年，最终撒手人寰。
葬礼后，我紧紧抱着失魂落魄的他，压抑已久的悲伤在他的心里炸开。
顾承屿的声音哽咽。
“晚晚，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家了……”
“阿屿，我会是你的家人，以后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从此，顾承屿和我上市里最好的学校，他机智聪慧，很快就赶上了我的步伐。
他永远陪在我身白呢，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
妈妈满意地点点头，栽培他成为我最得力的助手。
我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可以被顾承屿真心相待，一起携手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但不知何时，他却偷偷松开紧握我的手，想去触摸别人的掌心。
“林晚，我给你当牛做马十几年，却还是换不来你的一丝尊重。你凭什么觉得我的世界就该围着你转，我就不能有自己的异性朋友吗？”
我冷笑。
“能上床的异性朋友？”
“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像是我被说中一般，恼羞成怒地摔门而去。
那天起，顾承屿开始夜不归宿。
我衣柜里的当季新款渐渐过时。
花瓶里的郁金香一朵接一朵枯萎。
唯独我的手机消息不断，不是顾承屿，而是苏念月每天小嘴叭叭不停地和我分享日常，以及男朋友对她的宠爱。
我冷冷地看着满屏的消息，继续工作。
由于顾承屿工作的懈怠，我要处理的事务激增，经常顾不上吃饭，胃疼到浑身抽搐。
我打开包，看到一包胃药，是苏念月偷偷塞进去的，上面还有少女独有的粉色便利贴。
【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又突然意识到顾承屿这一月的抽离，我好像没有预期中的那样伤心，他的那些关心和爱好像不是我生活的必需品。
此时，我的电话响起，是闺蜜温妍，她最近时常约我在公司楼下喝咖啡。
“晚晚……”
她最近约我总是欲言又止。
“我最近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温妍向四周张望，咽了一下口水，凑到我耳边，我却发现她脸上的妆容越来越厚重。
我先她一步，挽起她的衣服，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头猛然一颤。
一片骇人的淤青映入眼帘，我顿时火冒三丈。
“你家那位结婚时，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疼爱你一辈子，就是这样把你打得遍体鳞伤？！”
她赶忙把袖子往下扯了扯，眼圈瞬间红了。
“他打你很久了吧！”
“傻妍妍，你为什么不离婚，不离开他？！”
她声音颤抖着反问我。
“我都看到你家顾总拉着年轻小姑娘逛街，你应该早就知道他出轨了吧，你为什么不离婚？”
“我……”
“晚晚，女人能轻而易举地发现男人的过错，但她无法立即放下，他伤害我是真，但他曾经满腔热烈的爱意也是真。”
“妍妍，人不能活在过去，离开当下糟糕的他，才会有拥抱幸福的未来。”
说完，我自己愣了一下，我好像总是以习惯了顾承屿的存在为理由，从未想过要离开他。
我突然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叶律师，帮我请算一下财产，我想离婚。”
6
温妍瞬间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抓住我的手。
“晚晚，离婚不是儿戏，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
“嗯嗯，我要离开顾承屿，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开始新的生活。”
当晚，我去了苏念月的家里，打算见她最后一面。
再次见面，她的脸越发圆润，小脸红扑扑的，被爱情滋养得很好。
她倚偎在我的肩头，乖巧地蹭蹭我的脸，我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又闻到了这股熟悉的味道，看着杯中剩余的透明液体，忍不住提醒。
“小月，谈恋爱可以，但不能为了满足男人伤害身体，这药还是少喝吧。”
她脸颊羞得通红，声音轻轻的。
“承屿哥哥说这东西对小孩药性很猛，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苏念月再次露出和女儿相似的甜美笑容，我却顿时呼吸一滞。
脑内一个声音不断叫嚣着。
女儿死的那天，我陪她上完钢琴课提前回家，当时顾承屿在沙发上拿着报纸，头埋得很低，我没在意，笑着夸女儿今天钢琴练得真棒，可以去妈妈爸爸的卧室里，我给她准备了奖励。
如果顾承屿那时和别人偷情，而女儿恰好误食了杯中剩余的酸酸甜甜的“饮料”，她顿时感觉身上强烈燥热，一下子跳进别墅外的泳池，又因为神智不清，失去行为能力，在水中淹死……
“晚姐姐，你怎么哭了！”
苏念月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给我擦眼泪，但我的泪水好像这么也止不住。
我整个人像程序老化的废旧机器一般僵住，呆呆地望着床头柜上的杯子，那残留的透明的液体。
此时闹钟响起，她脸上有些难为情。
“抱歉晚姐姐，我男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得去做饭了……”
“你现在情绪很不好，留下来吧，我男朋友不会介意你的。”
我连忙拒绝对方的好意，暂时不是很想看到顾承屿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起身时差点跌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我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把珍惜已久的红绳剪开，一缕柔软的头发在我手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如同三年前女儿乖巧地躺在太平间里。
这是我那时剪下的头发，而我的另一只手是苏念月的头发。
一个人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她身上的器官会留下证据。
我连夜托付助理联系法医，送去检验。
我在外面枯坐了一夜，死死盯着检验室的门。
天蒙蒙亮时，一份报告递到我的手中，我屏住呼吸，指尖颤抖地翻到最后一页。
啪！
几十张纸从指尖滑落，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乱糟糟的。
女儿和苏念月的头发里都有媚药成分！
苏念月喝过，女儿也喝过。
是顾承屿出轨害死了我们的月月！
此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林总，我是您的离婚委托律师，我刚查清您和顾先生的财产目前只剩下巨额债务，您的丈夫貌似提前转移了你的所有财产……”
我一怔，大脑嗡嗡作响，顿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7
再次睁眼，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晚晚，你终于醒了……”
顾承屿双眼布满红血丝，眼下乌青一片，整个人疲惫又憔悴。
他见我醒来，紧紧握住我的手，眼尾泛红，声音有些颤抖。
“别再这样吓唬我了，我真怕你和妈妈一样醒不过来……”
他端来提前熬好的补汤，温热的液体被他拿着汤匙，送入干渴已久的口中，我的眼睛染上一层雾气。
“顾承屿，你有梦到过我们的女儿吗？”
他喂汤的手一顿，整张脸阴沉下来，一阵剧烈的压迫感袭来。
“林晚，还需要我一遍遍地提醒你，因为你的疏忽，让我们的月月在泳池里淹死的事实吗？”
男人的声音里是化不开的寒意。
我抬手打掉顾承屿手里的汤，一时间房间里回响着碗四分五裂的声音，男人的手被烫红了一片。
我红着眼，干哑的嗓子对着男人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
“滚！”
“顾承屿，我不会再爱你了！”
……
第二天，我办理出院的手续，前台的小护士四处张望。
“顾总在您昏迷的那段时间，寸步不离守了一天一夜，时不时地打温水，给您擦拭身体，真是绝世好男人，这么重要的场合，他竟然不在。”
我嘴边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他回去忙工作了。”
刚出医院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
我心口一滞，快步上前，是温妍。
她急忙低头，试图用头发遮住脸上的伤疤，我的眼睛顿时湿润。
“妍妍，离婚吧，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胆怯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我老公说如果我坚决离婚，或者离家出走，他就杀光我全家。”
“晚晚，我爸妈养我不容易，我不能拿他们的生命成全自己。”
温妍趴在我的肩头，整个人哭的浑身颤抖。
我拍拍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别怕，妍妍，我一定会帮你脱离苦海。”
……
一脚油门回到家，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顾承屿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晚晚，你刚出院，去卧室休息一会儿，锅里的鲫鱼汤好了，我就叫你。”
他的嘴边带着笑，就像记忆里那个满含爱意的顾承屿，眼里满是呵护我的温情和小心翼翼。
我愣神地看着他，猛然清醒。
年少时那个美好的顾承屿早已死去。
剩下的这个，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害死女儿，嫁祸给我，死不悔改的杀人犯罢了。
之后的日子里，顾承屿每天终于都会来我公司，监督我一起吃午饭。
他的兜里常备红枣，时不时送一颗在我嘴里，说给我养胃。
他每天和我一起早出晚归，就算是加班，也会报备，并和我一直打着视频。
他开始重复着那些爱我的细节，好像在试图挽回什么，但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晚上，顾承明抱着我腰，头埋在我的颈窝里，贪恋着我身上的气味。
“老婆，我真的很爱你，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吗？”
“温妍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频繁向我献殷勤，时不时给我送东西，下班在公司门口等着我跟我打招呼。”
我回过头看，他顿时紧张起来。
“晚晚，你别误会，我什么都没做，我对温妍不感兴趣，那天在医院里是我态度不好，惹你生气，我该死，我向你道歉。”
“晚晚，我对别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
我淡淡地点点头：“睡吧。”
第二天上班，顾承屿没有按时来公司找我吃午饭，助理慌张地跑进我的办公室。
“不好了，林总，顾总在公司楼下被人打了！”
8
我跑到楼下时，周围一些人驻足围观，一个狂躁魁梧的男人正按着顾承屿拳脚相向，下手极其快准狠，旁边两个保安，拦也拦不住。
温妍老公看到我，才停手，擦了擦手上的血，恶狠狠地对我说：
“林晚，管好你男人，他如果再引诱我老婆，就不会是打他几拳这么简单了。”
“你如果喜欢被绿，我无话可说，但我不当这个恶心的绿毛龟！”
男人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开车把顾承屿送到医院，他躺在后座上有些神智不清，嘴里还不断念叨着：
“晚晚……晚晚……不要离开我……”
到医院，我去办交费办住院手续时，在走廊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即就加快脚步，她跑得有些小心翼翼，我三两下就追上了。
苏念月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我。
“小月，你是生病了吗？”
我关切地挽着她的胳膊。
“晚姐姐，我怀孕了。”
“我怀了已婚男的孩子，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她的声音小小，但一字一句刺激着我的鼓膜，我看向她的小腹，那里已经有一个柔软的小生命了。
“小月，你打算生下来吗？”
“我是想要这个孩子的，但是它的父亲逼我打掉，还要把我送出国，我刚才做检查，医生说我子宫内膜很薄，流产会有大出血的生命危险，而且以后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
苏念月抱住我，单薄的身体无助地颤抖，小鹿般明亮的眼睛里满含泪水。
“晚姐姐，我到底该怎么办呜呜……”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母兽安抚小兽一般。
“小月，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此时，护士跑来叫我。
“林总，病人醒了看不到你，现在闹脾气呢。”
“晚姐姐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想回家好好想想。”
我和她挥手作别，嘱咐她需要我的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刚走进病房，过了麻药的男人看见我，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他温暖的大手紧紧攥着我。
“晚晚，你去哪里了，我睁眼看不到，我都慌了。”
他的手指在我的手心打转。
“晚晚，我总感觉我们之间好像生分了。”
我抽出手，笑着摸摸他的脸。
“别多想，我去给你倒点水喝。”
他摇摇头，立马抓住我的手。
“晚晚，我伤好了之后，我们要个孩子吧，我最近总是梦到月月……”
听到女儿的名字从顾承屿的口中说出，我的心顿时漏跳一拍。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的怨恨像杂草一般野蛮生长。
他害死了女儿，怎么有脸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我不想再和顾承屿单独待下去，一秒都觉得恶心。
“晚晚，你又要回公司，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我摇摇头。
“有事需要处理。”
我走出医院，拨通了温妍的电话。
“你在公司还好吗？”
“还行，我这三天故意接近顾承屿，公司内窃窃私语说我想爬公司老总的床，气得我老公，每天上下班都亲自接送，要不是我比他赚得多，他急着装修房子，估计都能把我关起来。”
“妍妍，再忍忍吧，很快就可以动手了。”
9
三天后，我把顾承屿接回家，给温妍发了消息。
她住在我事先安排酒店，在她老公给她打了19 个未接电话后，回拨了过去。
对方秒接，盛气凌人地威胁道：
“温妍，我限你十分钟之内回家，不然今晚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女人像被恶狼死死盯着的小绵羊一般，浑身止不住颤抖，声音却故作淡定。
“你不用等我了，我已经爱上顾承屿了，他比你帅气，比你有钱，我打算和他在一起，就算是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也不要做你的妻子！”
砰！
电话那头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
温妍吓得手一抖，直接挂断电话。
我的手机响起，顾承屿刚想提醒我，但三秒之后却挂断了。
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窗外的蝉依然在热烈的叫着，好像是在欢呼盛夏的到来。
顾承屿给我按摩着酸胀的肩膀，在我耳边轻轻诉说着我和他的过往。
我们年少时那些青涩懵懂的爱恋，那些彼此陪伴和珍重的瞬间，但这些都被时间雕刻成另外的模样，面目全非的不堪。
我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突然按住男人在我背上按摩的手。
“阿屿，对于女儿的死，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男人的手一顿，我抬头看向他，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但顾承屿仍旧面不改色地说着那句。
“晚晚，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害死女儿的事实呢？”
我瞬间冷笑出声。
“我知道了。”
此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顾承屿想去开门，被我拦住。
我深呼吸，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扇门，猛地打开。
眼前的人让我顿时如遭雷击。
“小月？！”
女孩眼睛倏然睁大，眼神里满是疑惑。
“晚姐姐？！”
顾承屿猛然起身，向这边走来，有些愠怒。
“苏念月？！”
“我不是说不准让你来我家打扰我和妻子的生活吗？”
女孩看了看，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晚姐姐，你不是早年丧偶，无儿无女吗？难道他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啪！
顾承屿给了女孩一个重重的耳光，苏念月的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你有什么资格揣测我妻子的生活？！”
我立即把女孩拉到身后，死死护着她。
男人顿时呆住，指着我们两个。
“你们！你们认识？！”
此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黑暗里走来。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即把苏念月拉进屋，把她藏进衣柜的那一刻，楼下传来剧烈的打斗声。
温妍的老公把顾承屿按在地上，一拳接一拳招呼，嘴里念叨着。
“让你引诱我老婆私奔！让你要她做你的情人！你有妻子不好好过日子，非得拐走我老婆！”
顾承屿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趁男人片刻喘息的时间，将他踢翻在地。
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锋利的刀，我也随即扔给顾承屿一把匕首，他默契地精准接过来，就往男人的心脏直直地捅去，没有一秒的犹豫。
我被顾承屿的狠戾惊得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他，瞬间陌生。
但温妍的老公没有像预料中到底不起，而是被顾承屿的举动彻底惹怒，目眦欲裂。
顾承屿看着手里的伸缩刀，怔怔地看着角落里的我，脑子一片空白。
对面的男人一脚踢飞假刀，一刀接一刀地捅在顾承屿的身上，几十个血窟窿触目惊心。
温妍的老公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一阵巨响的警鸣在远处传来，男人一脸惊恐，落荒而逃。
我默默收起伸缩刀，来到顾承屿的身边，他奄奄一息，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晚晚……救我……救我……”
我温柔的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笑。
“顾承屿你害死我的月月，你也体会一下她在水里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死神夺取生命的感觉吧。”
他的脸上顿时生出一丝惊恐。
“你……你都……知道……”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阿屿，你就安心地为我的女儿偿命吧，转移财产又怎么样？我会继承你的车子，你的票子，你的女人还有你的孩子。”
顾承屿瞬间瞳孔地震，怒火攻心，猛然突出一口血，没了呼吸。
葬礼上，我和温妍穿着肃穆的黑衣。
她的老公在被警察追杀的过程中，突然心脏病发作，当场身亡。
半年后，我的别墅里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十几个保姆月嫂忙前忙后。
而楼下却传来流畅欢快的钢琴声，在搭配上我的小提琴伴奏，共同谱写出我们未来幸福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