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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谷对决后的周一,江城一中的晨雾带着初秋的凉意,贴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凝成一层薄薄的水汽。

张安妮走进教室时,李月萌正趴在桌上,对着一道数学题愁眉苦脸。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眼下的黑眼圈比课本上的墨迹还要浓重。

“安妮!你可算来了!”她一把抓住张安妮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周末到底怎么了?顾言泽的朋友说你们遇到‘坏人’了,还报了警?你受伤没有?”

连串的问题像珠子似的滚出来,张安妮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泛起暖意。周末回去后,她只简单说了句“遇到点麻烦,已经解决了”,没想到李月萌担心了一整晚。

“真没事。”张安妮拉开椅子坐下,将书包塞进桌肚,“就是碰到几个小混混,顾言泽报了警,警察已经处理了。”她刻意淡化了苏辰和邪修的事——有些黑暗,不必让单纯的人窥见。

“小混混?”李月萌皱着眉,显然不信,“顾言泽胳膊都受伤了!他今天没来早读,说是去换药了……”

张安妮笔尖一顿。她倒是忘了顾言泽的伤口。昨天离开山谷时,他的胳膊还在渗血,想来伤得不轻。

“一点皮外伤,没事的。”张安妮安慰道,翻开数学课本,“你这道题卡住了?我看看。”

李月萌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指着习题册上的函数图像唉声叹气:“这抛物线怎么都画不对,老师说的对称轴到底在哪啊……”

张安妮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指尖划过纸面时,能感觉到掌心那道小伤口已经结痂,微微发痒。那是昨天顾言泽笨拙地帮她包扎过的地方,此刻想起他泛红的耳根,指尖竟也跟着有些发烫。

“你看,这里设个顶点坐标,用顶点式代入……”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解题时特有的专注。窗外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浅淡的阴影。

李月萌看得入了神,忽然“咦”了一声:“安妮,你最近好像变了。”

“嗯?”张安妮抬头。

“说不上来……”李月萌挠挠头,“就是感觉你好像……更稳了?以前你解不出题会皱眉的,现在不管多难的题,你都好像胸有成竹。”

张安妮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或许是吧。经历过生死对决,见识过邪修的阴狠,再面对这些书本上的难题,确实觉得像在摆弄孩童的玩具。

“可能是……开窍了吧。”她含糊地应着,将话题转回习题,“这里的对称轴,其实可以用公式算……”

早读课铃声响起时,顾言泽才走进教室。他穿着件宽松的长袖校服,左臂微微抬起,显然是怕碰到伤口。路过张安妮座位时,他脚步顿了顿,投来一个“我没事”的眼神,嘴角还带着点没藏住的笑意。

张安妮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

一上午的课过得平静无波。语文课上,老师分析《岳阳楼记》的“忧乐观”,张安妮望着窗外那排白杨树,忽然想起千年银杏树下的生机——原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不仅需要心境,更需要见过风雨后的底气。

课间操时,李月萌被几个女生拉去讨论新出的偶像剧,张安妮独自站在队伍末尾,看着远处篮球场上奔跑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几天前还在山谷里与邪修对峙,此刻却站在阳光下做广播操,听着隔壁班男生的打闹声。这种日常的琐碎,竟比灵力运转时的暖流更能安抚人心。

“在想什么?”

顾言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张安妮吓了一跳,转头见他站在旁边,左臂依旧小心地抬着。晨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下巴上冒出的一点胡茬,比平时多了几分青涩的成熟。

“没什么。”张安妮移开视线,“你的胳膊……”

“没事,医生说再换两次药就好了。”顾言泽笑了笑,目光往教学楼方向瞥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些,“警察那边有消息了,苏辰跑了。”

张安妮心头一沉。果然没那么容易抓住。

“他的两个手下招了,说苏家在城郊有个仓库,专门用来存放掠夺来的灵木。”顾言泽的语气冷了些,“警察去查的时候,仓库已经空了,看来是早有准备。”

张安妮捏紧了拳。邪修家族的根基,果然盘根错节。

“不过你别担心。”顾言泽察觉到她的紧绷,放柔了声音,“我托人查了苏家的底细,他们这几年虽然在江城有些势力,但主要产业都在明面上,不敢太张扬。苏辰这次受伤不轻,又丢了镇灵珠,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露面。”

张安妮点点头,心里却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苏辰那句“苏家的账慢慢算”,绝不会是随口说说。

“对了,”顾言泽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瓶,塞到她手里,“这个给你。”

瓶子里装着半瓶透明的液体,标签上写着“医用碘伏”。

“你掌心的伤口别碰水,每天涂两次。”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到,“我问过医生了,这样好得快。”

张安妮握着微凉的玻璃瓶,指尖传来他残留的温度。她抬头想道谢,却见顾言泽已经转身归队,耳根红得像被晨光染透的云霞。

课间操结束后,林浩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路过张安妮座位时,脚步犹豫了一下。

“张安妮同学,”他把作业本放在桌上,声音细若蚊蚋,“上周末……谢谢你的饭。”

张安妮想起川菜馆里他红着脸递糖果的样子,笑了笑:“是我该谢你,笔记帮了大忙。”

“那……那道函数题,你后来懂了吗?”林浩搓着手指,眼睛亮晶晶的,“我整理了详细的解题步骤,如果你还需要的话……”

“已经懂了,谢谢你。”张安妮指了指李月萌的习题册,“刚才还给月萌讲了。”

林浩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亮起来:“那……下次有不懂的,你还可以问我!随时都可以!”

“好啊。”

看着林浩几乎是蹦着跑回座位的背影,李月萌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张安妮:“啧啧,看看我们安妮,现在可是香饽饽了。”

“别瞎说。”张安妮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我可没瞎说。”李月萌挤眉弄眼,“你看顾言泽刚才看你的眼神,还有林浩那紧张样……哎,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啊?”

张安妮的脸颊发烫,正想反驳,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她猛地抬头,看向教室后门——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卷起的一片落叶,贴着门框打了个旋。

是错觉吗?

她皱了皱眉。那道视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像蛇信子舔过皮肤,让她本能地警惕起来。

“怎么了?”李月萌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张安妮摇摇头,目光扫过教室,最终落在窗外那排白杨树的阴影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她心底的不安,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漾开。

午休时,张安妮没去食堂,借口想刷题,留在了教室。她拿出顾言泽给的碘伏,小心翼翼地涂在掌心的伤口上,冰凉的液体触到皮肤,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总觉得,早上那道视线不是错觉。苏辰虽然跑了,但苏家的势力还在,他们会不会派人来学校监视她?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江城一中的校门口,拍的是她昨天傍晚走出校门的背影。照片角度很刁钻,像是从某个隐蔽的角落偷拍的。

张安妮的心脏猛地一缩。

真的有人在监视她!

她立刻拨通顾言泽的电话,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喂?安妮?”顾言泽的声音带着点咀嚼的声响,像是在吃饭。

“顾言泽,我收到一张偷拍的照片。”张安妮的声音压得很低,“是我昨天放学的背影,发信人是陌生号码。”

电话那头的咀嚼声停了。

“我马上回来。”顾言泽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你待在教室别乱跑,锁好门。”

“好。”

挂了电话,张安妮立刻起身锁上教室后门,又走到前门,透过门缝警惕地看着走廊。午休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值日生拖地的水声,单调地回响着。

她回到座位,再次点开那张照片。拍照的人很专业,不仅避开了监控,还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身影。这绝不是普通混混能做到的,十有八九是苏家的人。

他们想干什么?单纯的监视,还是……

张安妮握紧了口袋里的工兵铲——那是她今天特意带来的。经过上次的对决,她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这种看似安全的校园里。

窗外的白杨树被风吹得摇晃,影子投在黑板上,像张牙舞爪的鬼魅。张安妮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能感觉到,那道阴冷的视线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晰,仿佛就在窗外。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一张苍白的脸正贴在玻璃上,眼睛是浑浊的灰,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那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和苏辰相似的黑色珠子,只是珠子的光泽更黯淡些。

是苏家的人!

张安妮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本能地抓起工兵铲,后退一步。

窗外的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愣了一下,随即抬起手,用手指在玻璃上缓缓划着——不是写字,而是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条扭曲的蛇。

那是……阴煞之气凝聚的标记!

张安妮立刻明白过来,这人不是来监视的,是来试探她的!他在故意暴露自己,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握紧工兵铲,眼神冷得像冰。既然是试探,她就不能露怯。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言泽的声音带着怒意响起:“你在干什么!”

窗外的人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张安妮看到他的动作快得不像常人,几个起落就翻出了围墙,消失在教学楼后面。

顾言泽冲进教室时,额头上还带着汗,左臂因为动作太急,渗出了一点血迹,染红了纱布。

“人呢?”他喘着气问。

“跑了,翻围墙走的。”张安妮指着窗外,“他在玻璃上画了个符号,像是阴煞标记。”

顾言泽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那道模糊的划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是苏家的‘影卫’,专门负责监视和暗杀。看来苏辰是真急了,连这种见不得光的人都派出来了。”

“暗杀?”张安妮心头一紧。

“别担心,影卫很少在人多的地方动手,这次应该只是试探。”顾言泽安抚道,眼神却很凝重,“但这说明,他们已经盯上学校了。我们得想个办法。”

张安妮看着他胳膊上渗出的血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的伤口……”

“没事。”顾言泽不在意地摆摆手,“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影卫找出来。我认识几个在警局的叔叔,让他们调监控查查围墙附近的录像。”

他拿出手机开始拨号,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张安妮看着他忙碌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和的少年,其实藏着不为人知的坚韧。

“对了,”顾言泽挂了电话,忽然想起什么,“我爷爷以前留下过一些符箓,说是能隐匿气息,让邪修感应不到。放学后我去取给你,贴身带着,应该能避开影卫的监视。”

“符箓?”张安妮有些惊讶。

“嗯,就是用朱砂混着灵力画的,对付低级邪修挺管用。”顾言泽笑了笑,“我爷爷的笔记里记着画法,等你灵力再恢复些,也可以自己画。”

张安妮点点头,心里安定了些。有符箓护身,至少能暂时避开监视。

下午的课,张安妮听得格外专注,却也没放松警惕。她能感觉到,那道阴冷的视线没有再出现,或许是影卫被顾言泽吓退了,又或许是在暗处等待时机。

放学铃声响起时,顾言泽直接收拾好书包走到她座位旁:“我送你回去,顺便去拿符箓。”

“不用了吧,太麻烦了……”

“不麻烦。”顾言泽的语气很坚定,“在影卫被抓住之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李月萌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识趣地说:“那我先回去啦,安妮你路上小心!”

“嗯,明天见。”

看着李月萌离开的背影,张安妮和顾言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沉默的守护线。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张安妮轻声说,“苏家的目标是我,你没必要卷进来。”

顾言泽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她,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眼底,亮得惊人:“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不就该互相帮忙?”

张安妮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走到校门口,顾言泽忽然指向不远处的公交站:“我家就在那附近的老小区,符箓放在爷爷留下的书房里。”

张安妮点点头,跟着他往公交站走去。

老小区藏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夕阳透过叶隙洒下,在青石板路上投下跳动的光斑。顾言泽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栋单元楼,楼梯间弥漫着淡淡的樟脑味。

“到了。”他停在三楼一扇老旧的木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内的光线有些暗,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客厅里摆着一套旧沙发,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人穿着中山装,眼神锐利,和顾言泽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爷爷。”顾言泽指着照片,语气带着怀念,“他以前就坐在这张沙发上,给我讲守灵人的故事。”

张安妮看着照片上的老人,忽然明白了顾言泽身上那股沉稳的来源。那是一种被岁月和责任沉淀出的气质,穿越时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顾言泽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符箓应该在里面的抽屉里,你等我一下。”

张安妮点点头,目光扫过客厅。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封面上写着《草木精要》《灵纹图谱》之类的名字,显然都是关于灵木和修炼的。

她随手抽出一本翻开,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夹着几片干枯的植物标本,边缘已经泛黄。

“找到了!”顾言泽拿着一个黄色的纸包从书房出来,“就是这个,里面有三张隐匿符,还有一张破煞符,关键时刻能救命。”

张安妮接过纸包,指尖触到粗糙的符纸,能感觉到里面微弱的灵力波动,和桃木护身符的气息很像,温和而纯净。

“谢谢。”

“不客气。”顾言泽笑了笑,“对了,我爷爷的笔记里说,你吸收灵木生机时,如果能配合这个……”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小小的青铜罗盘,“这个叫‘引灵盘’,能帮你更精准地找到灵眼,吸收效率会高很多。”

罗盘的指针是用某种兽骨做的,微微泛着莹光。张安妮接过罗盘,指尖刚碰到盘面,指针就轻轻跳动了一下,指向窗外的方向——那里正是老小区里的一棵老槐树。

“好神奇。”她忍不住惊叹。

“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用吧。”顾言泽挠挠头,“我留着也没用。”

张安妮看着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从桃木护身符到符箓,再到这个引灵盘,他总是在不动声色地帮她,像一束光,照亮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路。

“顾言泽,”她轻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言泽的脸瞬间红了,眼神躲闪着,像被抓住秘密的孩子:“我……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在这边不容易……”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张安妮心里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空气中的樟脑味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张安妮知道,苏家的威胁还在,影卫的监视未停,属于她的战斗远未结束。但此刻,握着手里的符箓和引灵盘,看着身边脸颊泛红的少年,她忽然觉得,那些潜藏的暗流与阴影,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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