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深的车停在楼下时，姜黎正在玄关换鞋。
米白色帆布鞋刚套上脚，就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鸣笛声 —— 短促两声，像怕惊扰什么似的。
她抓起帆布包跑下楼，晨光透过梧桐叶在白深肩头织出细碎的金网。他倚在车门边，身上穿了件浅灰色针织衫，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和画廊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判若两人。
“等很久了？” 姜黎站在他面前，鼻尖差点碰到他胸口。
针织衫上的雪松味比西装外套更淡些，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让她想起小时候晒在竹竿上的白衬衫。
白深摇摇头，目光落在她帆布包上 —— 卢梓怡画的蓝风铃草挂坠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袋子很漂亮。” 他伸手想碰，指尖在离挂坠半寸的地方顿住，转而拉开了副驾车门。
签售会现场比姜黎想象的热闹。
漫画展特有的喧嚣涌过来，彩色气球在头顶飘成流动的虹，卢梓怡穿着 cos 服坐在台前，看见两人并肩走来时，手里的马克笔 “啪嗒” 掉在签名板上，在 “甜宠漫画 TOP1” 的海报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这边这边！” 卢梓怡挥着手臂，等两人走近了，突然压低声音对姜黎挤眼睛，“你俩穿的是情侣色吧？”
姜黎这才发现，自己的浅蓝连衣裙和白深的灰色针织衫在阳光下泛着相似的柔光。
她刚想辩解，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白深把她拉到身侧，避开了一个捧着漫画书狂奔的小姑娘。
“小心。”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进来，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姜黎抬头时，正撞见他垂眸看她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里面盛着的笑意比展厅的射灯还亮。
卢梓怡在台上看得清清楚楚，趁签完一本漫画的间隙，冲姜黎比了个 “按头” 的手势。姜黎的耳尖瞬间红透，转身想去看周边摊转移注意力，却被白深轻轻拉住。
“想喝什么？” 他指着不远处的饮品站，“冰美式还是……”
“她喜欢草莓奶昔！” 卢梓怡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笔尖在签售表上飞速画了个箭头，正好指着 “情侣特饮第二杯半价” 的广告牌，“给我也带一杯呀！”
姜黎想阻止时已经晚了。
白深拿着两杯奶昔回来时，杯套上印着的 Q 版小人正手牵手咬同一根吸管。他把草莓味的递给她，自己留了杯冰美式，指尖碰到杯壁的瞬间，两人的手又像在她家时那样同时缩回，像被杯壁的凉意烫到。
“你看这本！” 姜黎翻开一本卢梓怡的新作想转移注意力，却在看到扉页时愣住 —— 男主耳后有颗痣，女主发间别着蓝风铃草，和她画的《光》有着惊人的默契。
白深的呼吸凑在她耳边：“很像我们？”
这本漫画确实是卢梓怡为姜黎绘画的，但是这个男主耳后的痣，纯属是巧合，就好像是为了白深到来而准备的。
恰好构成了两人的相遇的画面。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姜黎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猛地合上书，却不小心撞到他的下巴。
“对不起！” 她慌忙抬头，鼻尖正蹭到他喉结，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
周围突然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
原来是卢梓怡趁他们说话时，偷偷画了张速写举起来 —— 画纸上的两人头抵着头，周围炸开的粉色泡泡里，飘着的全是蓝风铃草。
姜黎的脸颊比手里的草莓奶昔还红，转身想去拧卢梓怡，手腕却被白深轻轻攥住。
他的指尖带着冰美式的凉意，掌心却烫得像团火，在嘈杂的人潮里，把她的心跳震得格外清晰。
“别跑。” 他的声音混着漫展的喧嚣传过来，尾音沾着点笑意，“画得挺像的。”
阳光透过场馆的玻璃穹顶落下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重叠的光斑。
姜黎望着白深眼里跳动的光，突然觉得卢梓怡说得对—— 有些心动，根本藏不住，就像漫画里总会冒出来的粉色泡泡，总会在不经意间，漫过所有理智的防线。
卢梓怡签完最后一本漫画时，突然把马克笔往笔筒里一插，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是粉丝互动环节 —— 有请我最好的朋友姜黎，和…… 特别嘉宾，上台来！”
起哄声浪瞬间掀翻场馆顶。
姜黎被周围的 “哇哦” 声裹着往前推，白深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的温度比刚才握奶昔杯时更烫。
两人并肩站在台上时，卢梓怡突然从桌下掏出两幅等身立牌，赫然是用他们俩为原型画的 Q 版漫画 —— 白深的立牌上别着蓝风铃草，姜黎的立牌耳后点着朱砂痣，底座还写着 “《光》之 CP”。
“请两位给立牌签名，顺便……” 卢梓怡拖长了调子，眼尾扫过台下举着 “亲一个” 灯牌的粉丝，“满足大家一个小愿望？”
姜黎的指尖在马克笔上打滑，刚想找借口下台，手腕却被白深轻轻按住。
他拿起笔在自己的立牌上签字，笔尖划过 “白深” 二字时，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得很远：“什么愿望？”
“拥抱一下！” 前排粉丝齐声喊，声浪震得气球都在颤。
姜黎的心跳瞬间堵在喉咙口。她看见白深转过身，浅灰色针织衫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温和。
他没说话，只是张开手臂，掌心朝她微微抬起，像在等一只怕生的小动物。
周围的喧嚣突然变得很远。
姜黎望着他敞开的怀抱，想起电梯里他攥着她的手，想起画廊里他盯着《光》时的眼神，想起今早他倚在车边时，阳光在他睫毛上织的金网。
她迟疑着靠过去的瞬间，腰突然被轻轻环住 —— 白深的手臂很稳，带着克制的力度，把她圈在一个刚好能闻到雪松味的距离里。
“砰、砰、砰”——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甚至怀疑白深也能听见。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针织衫起伏，节奏平稳得像深海的浪，却让她想起签售会门口那个差点撞到她的小姑娘说的话：“姐姐你看，那个哥哥看你的眼神，比漫画男主还甜！”
下台时姜黎的脚还在发软，白深扶着她的手肘穿过人群，指尖的力度比刚才更紧了些。卢梓怡在台上冲他们比了个 “OK” 的手势，眼底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她就是故意的。” 姜黎埋着头嘟囔，耳尖红得能滴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