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史大力被高志文推出车外,从大货车司机的视角,只看见对面的红旗小轿车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人。
这人掉得太突然,司机没时间判断那人是自己掉下来的,还是被推下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司机猛打方向盘,同时将刹车踩到底,一声“咣当”的巨响,大货车车头撞向栏杆,差一点点就要连人带车坠入大河。
“呼,”大货车上下来一个胡子拉碴的高大男人,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河水,男人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叫罗成,土生土长的北方汉子,他不会游泳,刚才如果掉下去,必死无疑。
“人呢?刚刚跳下来的人呢?”十几秒后,从濒死恐惧中缓过来的罗成开始到处找人。
车尾,车底,道路上,他找了个遍,没看见尸体,也没看见人,只有一些血迹朝着大河的方向蜿蜒。
“糟了糟了,我把人撞河里去了。”罗成捂着脸蹲在河边,崩溃大哭,他的天塌了。自己把人撞死了,他会被枪毙,家里的父母妻儿该怎么办啊?
“同志,你别着急,我可以给你证明,刚才那个人是自己跳下去的。他是个流氓犯,我们正要把他送公安局,没想到他居然敢跳车。”高志文下车,拍拍罗成的肩安慰道。
罗成抬头,像看到救星般,赶紧站起来,抓住高志文的手,满怀希冀地问:“同志,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是罪犯?”
“对,刚才跳车的人叫史大力,是我们钢铁厂的保安,孤家寡人一个。”
陈向阳停车下来,指着高志文介绍:“这位是我们厂长,他看史大力是可怜,给他栖身之所,还给他工资,没想到他恩将仇报,居然,居然,哎……”
“居然怎么了?”罗成的好奇心被吊起来。
“史大力色胆包天,他打晕了我新婚不久的小妻子,把她……”不等陈向阳回答,高志文自爆了,当然,他没说史大力最后没得逞。
罗成果然误会了,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高志文,对着河里大骂:“忘恩负义的玩意儿,就该千刀万剐,被撞进河里简直就是便宜他了。”
看着罗成义愤填膺的样子,高志文和陈向阳相视一笑,这也是他们在车上商量好的。
在公安来之前,和罗成套近乎,把男人最憋屈的一面展示出来,获得罗成的同情,让他先入为主,觉得史大力就是犯了罪的流氓,怕枪毙,铤而走险跳车寻求万分之一的生路。
就在这时,巡逻的公安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出车祸了?司机是谁?”公安看着三人严肃地发问。
“公安同志,我是司机,我叫罗成,北省人,是北省纺织厂的货车司机,过来是给海市百货大罗送布匹。这是我的介绍信。”罗成知道史大力是罪犯后,心中安定很多,镇定自若地把单位介绍信递给公安。
公安接过,仔细验证单位公章,是钢印,点点头把介绍信还给罗成,“你把围栏撞坏了?理应赔偿。”
罗成赶紧点头:“我损坏了公家的东西,应该赔偿的。您开罚单,我马上交钱。”
从北省到海市,路途遥远,七零年代,纺织厂效益好,厂里有车损和路损之类的报销。
只要不超过五百都没问题。
公安同志见罗成如此配合,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准备从工作包里拿罚单,突然看到地上的血迹,皱眉问:“怎么有血?你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