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徐金凤真的晕了过去。
徐金堂叫了医生后,拿着棍子将徐伟打了个半死,直到他在醒过来的徐金凤面前磕头认错,才放过他。
并对他们兄妹俩说:“我管你们,是因为你们是徐家人,你们的妈是我妹妹,但凡你们去姓田,我都不会管。”
“不管谁在你们面前说了什么混账话,让你们觉得是我沾了你家的光,但我明确告诉你们,我问心无愧。”
“从今以后,你们给我老实一些,好好学习,再敢跟你们妈叫唤,我打断你们的腿。”
可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难以恢复到以前的温馨模样。
徐金堂离开后,两个孩子跑了出去,进了田家老两口的屋子。
田家老太太看到伤痕累累的徐伟,心疼的抱怨:“这狠毒的婆娘哦,竟然让别人家男人把自己孩子打成这个样子。”
“孩子玩手机怎么了?这么小的孩子,玩不是天性吗,又不是犯了天条。”
“他爹妈都不是什么好材料,还能让孩子变成天才不成?”
田老头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零食:“我看她就是眼馋徐金堂家的儿子学习好,硬逼着咱家孩子跟他们比,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骨肉,虚荣的玩意。”
“好孩子,敞开了吃。”
“爷奶不中用,让你爸做了这窝囊的上门女婿,咱们老田家注定这辈子被人嘲笑,也不敢替你们出头。”
“我们老了,改变不了什么,可有我们这把老骨头在,你们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说,爷奶都给你们。”
“你们可是咱们老田家最后的根儿,我们就算是赔了命也要对你们好。”
徐伟和徐丽面对的只有一个从来都理智的母亲,还有一个严厉的大伯,大伯娘虽然温和可亲,可毕竟是大堂哥的妈,不是他们的。
他们这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无条件宠着,而且还是曾经羡慕过的别人家的“爷爷奶奶”。
那一刻,他们心偏了,扑进两老的怀里开始哭。
“我就知道爷爷奶奶最好了,原来我也有爷爷奶奶。”
兄妹俩哭过后,在这边又吃又拿,又尽情玩了一会后就要离开。
田家老太太对他们说:“以后啊,你们也长点心眼,想吃了,想玩了就来找奶奶,偷偷的来,别明着跟你们那妈对着干。”
“她可是有娘家做靠山的,她是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可是你们那个大舅可以。”
“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认个错又不会掉块肉,往后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机灵着点,明白了没?”
兄妹俩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回了徐金凤那边,两个孩子果然乖巧认了错,又乖乖的去写作业了。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打得也确实重了些。
徐金凤就原谅了他们,之前的事也不再提了。
这一年,徐金堂的儿子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嫂子留在村里继续照顾徐金凤,徐金堂去县城一边工作一边陪读。
徐伟和徐丽兄妹俩虽然时不时还是会犯浑,跑出去玩,或者被抓到在玩游戏,但是认错态度好,后期表现也不错。
徐金凤也只觉得,是孩子们偶尔犯错,可以包容。
况且学习成绩也没有明显的下降,就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徐伟上了初中。
村里的初中在隔壁镇子上,可以选择走读,也可以住校。
徐伟以家里没有人能帮助他学习的理由,选择了住校。
这一年,没有了徐伟,徐丽在家也乖巧的多。
徐伟那边也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
直到,徐伟初一考试结束,成绩单到徐金凤手里的时候,她才觉得天塌了。
不是因为,徐伟真的考得不好。
徐伟本身就算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不错。
如果他的成绩一塌糊涂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他没有学。
她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让徐金堂帮忙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徐伟已经成了闻名全校,出手阔绰的游戏高手。
更是被老师放弃了的混混。
徐金堂再一次打了徐伟,已经一米七多的徐伟却没有站着挨打。
他和徐金堂打了起来。
然后就是,田家老两口也加入进来。
田家的老两口,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他们一边护着兄妹俩,一边指责着徐金凤的不称职,叙说着两个孩子在他们手中过的快乐日子。
徐金凤这才知道,这些年,她的儿子过的是什么样逍遥的生活。
他抽烟,喝酒,打游戏,逃课,上网,谈恋爱,能放纵的事,他全都做了。
更让她觉得可笑的时候,她的儿子,竟然认为这就是爱,是宠。
而她这个生身母亲成了阻碍他们快乐,控制他们人生的恶魔。
这是一个阳谋,她却输得彻底。
他说:“管我吃住算什么本事?我爷奶比你付出的更多,他们比你更爱我。”
徐金凤几乎用尽力气,说:“你姓徐,他们是田家人,不是你的爷奶。”
“我除了不放纵你去学那些不好的习惯,我亏待过你吗?我让你好好学习考大学有个好前程,难道错了吗?”
徐伟却不以为意:“他们是我爸的爹娘,怎么就不是我的爷奶?”
“你以为让我吃饱穿暖上学就不是亏待了吗?”
“跟你在一起,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我玩,只会让我学习,我告诉你,这一天天的,我看到你除了压抑就是厌恶。”
“你一个小学毕业的瘫子,有什么资格指挥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我做主!”
这一刻,徐金凤的心都死了。
她的儿女怎么变成了这样?
明明以前很好的……
可是,更让她崩溃的还在后面。
徐丽上了初中之后,行为与徐伟如出一辙,管都管不了。
如果想要管,她就离家出走,一天一夜不回家。
要不然回来就大吵大闹,要钱要手机。
徐金凤张嘴教育,就会被田家老两口阻止,然后用尽一切办法满足她。
徐金凤的嫂子想要说句话,却被他们阴阳怪气的怼回来。
甚至还要骂她。
嫂子也逐渐的不敢说什么。
还能期盼什么?孩子们健康长大就好了。
长大了就懂事了,哪怕一事无成,也应该知道是非对错了。
可是,没想到,在徐伟成年的第一件事,送给徐金凤的不是什么懂事。
而是,改姓。
他改回了田姓。
徐金堂又回来了一次。
他老了,打不过身强体壮的田伟了。
他只想跟田伟好好讲一讲道理,让他不要对不起他的母亲。
却没想到迎来的只是一顿嘲讽。
他说:“你那么明事理,怎么不让你儿子随母姓?”
徐金堂知道,他彻底没救了。
第二年,徐丽改姓,成了田丽。
这一年,徐金堂儿子大学毕业,事业有成,订了婚。
又过了一年,徐金堂儿子结婚,在市里买了新房,小夫妻要接老两口过去。
徐金凤的嫂子将照顾徐金凤的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女。
她只说:“希望你们看在你们母亲为你们坚持了这么久的份儿上,好好善待她。”
可事与愿违。
就在徐金堂一家离开的第二天,徐金凤就被田家老两口从宽敞的大主卧,挪到了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杂物间。
她的床也从干净的铁架床,变成了砖头和木板架起来的破床。
她据理力争,迎来的却是一阵拳打脚踢。
不单是田家老两口打她,就连忍受了她十年的亲生儿女,都将拳脚落在了她的身上。
原来,他们小时候挨的打,从来没有忘记过。
只是有人把这当成成长的记忆,有人却是仇恨的烙印。
那一天,她的哀嚎声响到了半夜。